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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冯氏对陈老太的盘算洞若观火,晓得她今日前来的目的。

老太婆不仅要讨回那五两银子与保证书,更是要将那毛驴牵回。在此关键时刻,她可不能说错话。

恰在此时,陈娇娇惊慌失措地从后院跑来,嚷道:“娘,咱家的毛驴死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陈娇娇眼中,二房的所有物,皆应归老宅所有。

她一进门便径直往后院奔去,那模样仿佛她看的不是毛驴,而是绸缎首饰。

要知道,民以食为天,食以耕为本,自然而然地抬高了耕牛、驴子、骡子、马匹的价格。

她曾听爹娘提及,一头上好的壮年毛驴价值二十多两银子。

眼前这驴虽患病,但瞧着体格还算壮实,起码也值十几两呢!

陈老太听闻驴死了,急忙奔向后院,看到那瘦骨嶙峋、已然断气的毛驴,气得直跺脚。

真是晦气,她都跟鱼屠夫谈妥了,这驴得是活的,死了可就不值钱了,这可如何是好?

乔上云满腹狐疑地瞧了白氏一眼,不是说这家人穷得叮当响吗?怎会有毛驴这般昂贵之物。

白氏听闻毛驴已死,轻轻叹了口气。

她深知王氏的脾性,即便驴死了,她也定会设法弄走,这简直是要断了她们的生路。

“死了便死了,死驴也能卖几两银子。老大家的,你去拉板车,直接把驴拉到辛铁柱家,估计鱼屠夫还在村里。”眨眼间,陈老太便有了盘算,把这死驴的去处安排得妥妥当当。

虽说鱼屠夫本想买头拉车的活驴,但这驴既已死了,让他弄回去卖肉,也能卖不少钱呢!

陈娇娇还是有些不甘心,小声说道:“娘,这驴死了,真能卖出去吗?”

陈老太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懂什么,这死驴也能卖几两银子,总比啥都没有强,别在这儿瞎问了,快去帮忙。”

乔上云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真是恬不知耻。

她看了一眼陈墨尘,见他皱着眉头不言语,她也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反正今日就能拿到休书,这家里的烦心事便与她毫无瓜葛了。

小冯氏拍打完身上的草屑,也不顾及她的宝贝儿子了,帮着大冯氏去拉驴。

她可不能让大嫂单独去送驴,毕竟大嫂手脚可不干净。

正当老陈家人各怀心思,如无头苍蝇般围着死驴团团转之际,门口走进一人。

丁大看到老陈家的人,就知道他们又是来搜刮的,于是愤愤不平地埋怨陈墨尘:“大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咱的驴弄走?这也太欺负人了。”

陈墨尘这才轻咳两声,将目光投向乔上云,他想看看乔上云会作何反应。

此时,乔上云扶着白氏坐到石凳上,见白氏面色惨白,一串串泪珠悄然滑落至唇角,她伸手轻轻擦拭。

她在想,看来白氏常被这般欺负,可陈墨尘为何不加以阻拦呢?

乔上云实在不忍白氏如此伤心,起身走近陈墨尘,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鄙夷地说道:“连自家人都护不住,简直是个‘酒囊饭袋’。”

罢了,念在白氏对她不薄的份上,老陈家的这些魑魅魍魉就由她来对付吧,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真是欺人太甚,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这驴。”乔上云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前她不明白何为奇葩,如今见到老陈家这一大家子,算是彻底领悟了。

“死胖……墨尘媳妇,这家里还轮不到你插嘴,你来之前我们就已商议好了,这驴抵孝敬银子,你让开,别挡道。”陈老太那股蛮横无理的劲儿又上来了,似乎把保证书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见陈墨尘沉默不语,误以为他已听从了自己的安排。

大冯氏手脚麻利,不知从何处弄来一辆破旧板车,进了院子就招呼丁大过来帮忙。

丁大气不打一处来,怎会帮她。他一脚将板车踹出老远,怒气冲冲地拿起水桶去挑水了。

乔上云暗赞丁大做得好,不像某些人空长了一副壮身板。

“哎呀,既然你们想要这驴,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乔上云拍了拍手,一只脚踩在翻倒在地、车轱辘乱转的板车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老太。

陈老太心中暗喜,她就说嘛,乔上云怎会是她的对手?在陈墨尘面前,她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乔上云见陈老太这般厚颜无耻,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过嘛,这驴肉可是美味佳肴,价格比猪肉高出数倍。猪肉价格十五至二十五文不等,我就取个中间价,按二十文一斤算。驴肉按猪肉的五倍计价,即一斤一百文。目测这驴至少上百斤,怎么也得十两银子。奶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银子来吧!”

陈老太似乎没料到她会索要银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嗓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什么?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呃,她这不是正在抢吗?

“我可没有奶这般厚脸皮,哪敢去抢钱!”乔上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调侃和戏谑,仿佛对陈老太的行为感到有些无奈又好笑。

说不过乔上云,陈老太又望向陈墨尘:“墨尘,你不是已经同意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墨尘摇了摇头,刀疤脸上露出一丝无辜:“我何时同意了?我可是一直缄口不言。”

“你,好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说了半天,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好,你给我等着。”陈老太心知有乔上云在,她占不到便宜了。

保证书和银子还没到手,她还不能把事情做绝,得回去和老头子好好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陈墨尘瞅了乔上云一眼,乔上云回以白眼,那白眼就像秋天的落叶,带着丝丝凉意。

男人嘴角一抽,无奈地想到,休妻的事情看来是要暂时放下了。

虽然这样做有点不道德,但为了娘亲和孩子们的安全,他也只能暂时利用她来保护娘和孩子们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