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听后,他的心中猛然一凛,他更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只见江福一抬手,就立刻又叫过来一个士兵,并且对那士兵下令。
“张猴子,你本是我万全右卫军中,夜不收出身的老人了。”
“本指挥使这次特意命你前去,快速查看一下蒙古鞑子一行人马的情况。”
“你在得手后,立刻回来通报殿下和本指挥使!”
江福本来已经说完了,不过他又想起一事,所以又上前拍了拍张猴子的肩膀。
“注意安全,快去快去!”
说完后的江福,更是让一旁的亲兵牵过来一匹浑身雪白的快马,然后就把缰绳递到了想猴子的手中。
“属下,领命!”
外号张猴子的士兵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可是他在办事上却是十分的稳当。
张猴子一拱手,就要翻身上马,乃至打马离去。
朱祁锐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话,把正欲离去的张猴子给截停住了。
“邺王府亲卫中,也有两个是夜不收出身的。”
“孤怕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所以就让他们和你同去,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邺王府卫士张平、赵萌,也不等朱祁锐下令,他们就识趣的翻身上马。
因为他们两人,本就是宣府下辖的怀来城中,出来的夜不收。
“谢殿下!”
对于朱祁锐这样亲近士卒的举动,不仅仅是张猴子感激,就连一旁的江福也是点头称赞。
等到三人离去,江福又才对着一众明军士兵示警。
“众军士听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我们速速回城。”
“如无我和殿下之号令,而有擅动行动者,斩!”
……
冰雪未化的北地荒原之上,白雪反射的光亮斑斑点点。
雪地上颜色深沉的松柏,更是遮蔽了不少的阳光,光线只是从针叶的空隙间洒落下来。
雪地之上,正有一队蒙古人慢慢悠悠的策马而行。
“你们看,前面就是宣府了下属的万全右卫了。”
“去年太师挥师南下之时,明军老将杨洪只知道躲在城池里面,他就像一只缩头乌龟!”
投降瓦剌的原明朝太监喜宁,这是彻彻底底的把自己给当成了瓦剌人。
对于杨洪当初不敢出战,喜宁尽是讥讽之言。
随行的瓦剌士兵们,也是配合着喜宁说的话,发出一阵阵轰然大笑。
在瓦剌队伍之中,却是有一个人笑不出来。
这个人,就是随着朱祁镇一起在土木堡被俘的明军士兵,他名叫高磐。
高磐这次随着喜宁一起南下出使明朝,则是朱祁镇向也先建议的。
朱祁镇告诉也先,南下还需要有人引荐,高磐就可以胜任这个差事。
高磐听到瓦剌耳边士兵的哄笑声,他忍不住就是脸色铁青。
“我看你们还能猖狂多久!”
高磐在心里狂骂了喜宁。
都说望山跑死马,虽然堡垒在望,可是喜宁他们打马走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抵达城下。
……
张萌、赵平三人,此刻正埋伏在冰天雪地中。
他们身上的白色斗篷,让他们和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难以被人发觉。
而他们一旁浑身雪白的战马,也是隐蔽在白色之中。
张萌、赵平三人这次奉命外出,是为了查探瓦剌来人的虚实。
在确认来人是一股瓦剌士兵,而且人数不多后,他们就打算起身回去禀告。
不过鉴于对面人数不多,宣府城也并未戒严,所以三人合计之下,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瓦剌来人的意图。
“来者止步!”
喊话的,正是一向大嗓门的赵萌。
喜宁猛然听见有人喊话,他连忙把头一抬,看见前方是明朝边军士兵后,他是满脸的不屑。
“我乃瓦剌太师也先使者喜宁!”
“回去告诉你们明朝的主将,就说正统皇帝朱祁镇和瓦剌太师也先的使者来了。”
“还不让你们家主将,速速过来见我!”
喜宁自持身份,显得趾高气昂。
……
朱祁锐和江福等了约么一盏茶功夫,便见到赵萌、张平三人返回。
再一看,他们发现回来的明军探子身边,竟然还多了一个身穿裘皮大衣的汉子。
“让他们去刺探敌情,怎的就把胡人给带回来了!”
江福站在城头上,一脸的气恼。
“江指挥使,那汉子衣服虽然是胡人样式的左衽,只不过头上却是梳着中原发髻。”
“想来,赵萌、张平他们,带回来的是个汉人。”
朱祁锐心细如发,他指着城下对着江福说到。
“哦?”
江福顺着朱祁锐的手指望去,果不其然。
城外的赵萌、张平四人,靠近城墙后,就没有再上前,而是停在了城墙脚下。
赵萌的嗓门大,所以他出来对着城墙上喊话。
“殿下、江指挥,这位老兄是瓦剌派来进京讨赏的使者,名叫高磐。”
“他说有他是有要事,特意前来求见。”
赵萌说罢,就伸手捅了捅一旁的高磐。
高磐会意之下,连忙于马上对着城墙高处就是抱拳一拱手。
“小人见过邺王殿下和江指挥使!”
江福却是皱了皱眉头,他不满地说到。
“兵部于尚书和宣府朱总兵,他们都有严令下达,说是若有瓦剌使者前来,一概需得小心存问,不得擅自放行。”
“我和殿下,本意是派你们出去打探敌情。”
“可是你们倒好,怎的就这般随随便便的,就把人领了回来?”
赵萌刚想说着什么,却被一旁的张平拽了拽他的衣摆。
而一旁的高磐在看见江福语句不善后,连忙翻身下马,于雪地中拱手作揖。
“殿下、江指挥,小人确实有要事前来亲口禀报,所以才拜托他们引我前来。”
“只是这城外终究多有不便,还请殿下和江指挥,能够让小人入城详细禀告。”
见到城头还有疑虑,高磐更是急得脸色赤红,
“请殿下和江指挥放心,瓦剌马队停在城外两里远的地方。”
“小人我是孤身一人前来,断无作恶之理。殿下和江指挥,难道还信不过小人?”
江福又往远处看了看,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外无半个人影。
江福沉吟半晌,始终猜不透高磐的来意。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江福终究还是不愿意承担违抗军令的风险。
朱祁锐,是相信赵萌和张平。
一来,他们如今已是贵为亲王护卫,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叛国投敌。
二来,赵萌和张平都是稳重之人,不会凭平白无故的领人回来。
“瓦剌此来不过一个人,我们城中可是有一千多人。想来就算是放人入城,也没有什么关系。”
朱祁锐虽然是亲王,但是毕竟江福才是这里的主帅。
所以朱祁锐也不好直接越过江福,而是先出言征求起了他的意见。
江福本来就想放人进来听个明白,如今有了朱祁锐帮他站台,他自然无不应允。
“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随着江福一声令下,城门洞里的明军,就合力推开了厚重的城门。
“嘎吱……嘎吱……”
随着沉重的转轴响动,关城的城门便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朱祁锐和江福下了城,领着进来的高斌一起到了城内的指挥衙门。
在屏去闲杂人等后,朱祁锐这才开口。
“你既然是太上皇身边之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就是了。”
之间高打磐“噗通”一声,就向着朱祁锐跪了下去,他更是不停的以头触地。
“小人这是奉太上皇之命,来请宣府官兵相助,擒拿叛贼喜宁!”
朱祁锐大吃一惊之下,霍然站起后大声喝道。
“什么?”
“擒拿叛贼喜宁?”
对于这个叛国之贼的喜宁,朱祁锐可谓是和他有着仇深似海。
之前明军土木堡大败后,就是喜宁作为也先使者南下,满口都是羞辱明朝。
朱祁锐巡视边关,在紫荆关陷落一战中,就是这个喜宁引导瓦剌大军穿越小路,才导致朱祁锐他们城破后落荒而逃。
后来在京师城下,又是这个喜宁为也先各种的出谋划策。
朱祁锐对于喜宁,恨不得是吃其肉、喝其血。
而这个喜宁,也是被朝廷下旨悬赏诛杀之人。
谁要是能够杀死喜宁,将会是大功一件,将会是丰厚奖励。
“正是国贼喜宁!”
高磐一边哭泣着抬起头来,一边伸手就挽起了自己的裤脚。
“刷!”
突然,高磐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殿下小心!”
一旁的赵萌、张平,都是大声疾呼,提醒朱祁锐注意防备。
赵萌和张平,更是十分默契的配合行动起来。
赵萌一个快步冲到朱祁锐面前,用身体挡在了他和高磐的中间。
张平也没闲着,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就欲擒拿住抽刀的高磐。
又是“刷”的一声响起,高磐却是划破裤脚,从里面拽出了一张羊皮纸。
“殿下、江指挥,这是太上皇身边的校尉袁彬所写,太上皇加盖玺印的书信。”
“袁校尉和哈铭校尉,他们二人一直侍奉在太上皇左右。”
“他们对于喜宁屡次欺辱太上皇,以及为瓦剌带路侵扰我大明边城之行为,感到深恶痛绝。”
“而太上皇也是深知,唯有除掉喜宁,才能南归有望。”
“因此,太上皇特命小人前来,和宣府边塞接洽,一起诛杀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