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朱祁锐又叮嘱说到。
“你们二人此去,既不可以枉自送了性命,又不可堕了我邺王府名声!”
赵荫、张平拜首。
“属下,绝不辜负殿下厚望!”
等到石亨、范广下去准备后,朱祁锐又对于谦谈了一个他的想法。
“瓦剌虽然连日来折损了上万人马,可是依然还有八九万人。”
“我们此次只是出动六千人马,虽然有突袭之利,然则还是不算十拿九稳”
“孤想着,我们可以再从其他城门抽调援军,实施以虚实结合之计。”
于谦闻言,想了一下后,对着朱祁锐作揖。
“殿下,愿赐教于谦!”
朱祁锐:“瓦剌见粮草辎重营地为我军所趁,多半不会坐视不理。”
“我军可再派出精锐,埋伏在瓦剌大军主力营地附近。”
“若是瓦剌主力出兵,我们就趁机攻击其主力大营。
“如此一来,则也先疑心之下,会担心是否是我军剑指其主力。”
“倘若要是瓦剌主力不为所动,则我策应之军也无需动作,自行离去便是了。”
于谦想来,朱祁锐这是行声东击西、虚实结合的两全之策。
于谦也不犹豫,招来一个亲信兵部官员,就让他前去传令。
“你即刻去告知刘聚、孙镗,让他们率领五千铁骑,奔赴瓦剌主力营地一旁!”
……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朱祁锐和于谦一起来到辕门处为众将送行。
此时的雨水,已经让人抬不起头来。
朱祁锐身穿蓑衣、头戴斗篷之下,还是不一会就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就连里面贴身的衣物,都已经全然打湿透了。
“古有雪夜下蔡州,今有风雨袭瓦剌。”
“这么大的风雨,敌军防备必然松懈。孤和于尚书,就在这里坐等诸公,建功立业凯旋而归!”
石亨、范广、薛斌三员领兵勇将,都是对着朱祁锐和于谦拱手致谢。
“邺王殿下、于尚书,你们就安心坐镇大营,我等去去就来!”
行礼过后,一众明军便大步迈出辕门,消失在夜半烟雨朦胧之中。
朱祁锐想起一事,又唤了过来邺王府总管太监安宁。
“你去给兴安说一声,让他马上派人前去知会城门内的守军。”
“等到民夫们被解救出来,马上送入城中安置。如今大战正酣,这些民夫也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民夫也是我大明子民。只有将他们妥善处理,才能不至于失了天下人心。”
“大战过后,再由朝廷有司,发放粮饷给这些民夫,再把他们遣散回乡。”
安宁幼年家贫,他知道底层百姓生活不易。
安宁没有抱怨天气恶劣,而是在点头称是后,亲自前去找大太监兴安。
“殿下,我们回去吧!”
于谦见到大军已然消失不见,就向着朱祁锐进言。
朱祁锐却是摇头。
“我军将士不顾冬雨寒冷,依然前去杀敌护民。孤乃是皇室子孙,又怎能惧怕这些许的雨水湿身?”
于谦闻言,到底还是改不了他的书生气。
“如此,我就在这里陪着殿下一起!”
朱祁锐又是连连摇头。
“这收买人心、振奋士气一事,有孤一人就可以了。”
“于尚书乃是大军统帅,你可是万万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生出风寒来。”
“再者说了,孤正是年青力壮之时,可不是于尚书能够相提并论的!”
于谦想了一会后,也是觉得朱祁锐所言正解。
于谦非是腐儒,他也知道什么事当为,什么事不可为。
“如此,于谦下去准备好炉火、姜茶。”
“等到我仁义之师回来之后,殿下再和众将士一起祛风避寒!”
朱祁锐点头。
“有劳于尚书了!”
……
时值后半夜,正是一天之中最为困乏的时候。
两个瓦剌士兵正在塔楼上了望,只是因为风雨狂暴,他们视野受阻,却是看不了多远。
“如今已是寒冬,只怕再过几日,这雨水就要被大雪所替代了。”
塔楼上的一个士兵啰嗦着靠近火盆,想要暖和一下,祛除身上的寒意。
“你先烤火,我去守望。”
另外一个瓦剌士兵,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
“不用担心啦,你当明军是铜皮铁骨么?”
“我们瓦剌人,从小就在塞外风雪中长大。”
“今夜的天气我们都受不了,何况明军那些生长在关内温暖之地的士兵?”
过来烤火的士兵,阻止了同伴的起身。
“也是!”
本欲起身的瓦剌士兵,被同伴这么一劝,就这样又坐到了火盆边上去了。
……
风雨之中,几十个黑影正小心翼翼的靠近瓦剌营地。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数十个明军士卒在薛斌的带领下,都是人衔枚马裹蹄。
明军,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在明军靠近营地外围的拒马之后,薛斌用目光测量了他们和塔楼上,预警瓦剌士兵之间的距离。
薛斌先是举起右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后,然后才快速一挥。
按照事前约定好的暗号,明军士兵快速的从腰间取下弓弩。
“嗖嗖嗖……”
在风雨中急射的箭矢,以微不可闻的响声,就向着塔楼上飞驰而去。
伴随着两声闷哼,守望的瓦剌士兵缓缓的低下头。
不可置信的望了望插在脖颈上的箭矢,然后瓦剌士兵才缓缓的倒了下去。
“扑通!”
从塔楼上跌落下来的瓦剌士兵尸体,落地后溅起了一地的泥水。
只不过此刻正是风雨声大作,这响动没能招来其他的瓦剌士兵注意。
薛斌手下的家丁,平日里可没少被他折磨。
他们一切的演练,都是模仿真实战场上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至于赵荫、张平加入邺王府卫士后,也是把他们做夜不收的经验倾囊相授。
所以邺王府卫士们,也表现得不比薛斌家丁们差。
搬开拒马、抬起门栓、进入瓦剌营地……
明军突袭小队的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有条不紊、悄无声息状态下完成的。
……
一个瓦剌士兵半夜有了尿意,正骂骂咧咧的从营帐中钻了出来,准备就近去放水。
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又有一只手持着利刃,向着他脖颈而去。
一声闷哼、一道寒光,瓦剌士兵慢慢的就如同一滩烂泥,软软的到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