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御书房。
朱祁钰此刻正在翻看朱祁锐的密报,对于紫荆关诸人的不合,他也是感到十分的生气。
“很好,真不愧是我大明的肱股之臣!”
“亏得朕对他们是信任有加,他们一个个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朱祁钰生气之下,更是一把将朱祁锐的密报给扔到了地上。
重臣当然知道朱祁钰这是在说反话,不过他们都没有站出来,只是齐刷刷的看向了一旁的于谦。
如今于谦全权掌握着兵马调动,再加上曹泰、韩青和孙祥,都是于谦举荐的。
眼看着自己上司难堪,兵部侍郎项文曜站了出来。
“微臣在几日前考察紫荆关防务的时候,觉得曹泰他终究是年纪大了,行事有些暮气。”
“朝廷再三下旨,要他堵塞各条紫荆关前后的小路,他仍旧是拖拖拉拉,做事一点都不如居庸关的罗通雷厉风行。”
项文曜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反而更加的激发了朱祁钰的怒火。
“曹泰他这是暮气?他这是渎职!”
“朕弟可是说了,紫荆关外虽然山路陡峭,但是任然可通一人一马。”
“而这些小路,曹泰居然都没派人驻守。”
“朕不过就是派了一个孙祥过去监军,曹泰居然为了发泄私愤,而如此明目张胆的抵触。”
“由此可见,曹泰此人非是大才。朕把这紫荆关交给他,只怕也先可是高兴得很啊!”
朱祁钰说得这么难听和严重,于谦也不能再沉默了。
只见于谦站了出来,对着朱祁钰弯腰行礼。
“战守之事,非是儿戏。曹泰此人虽非出类拔萃,但到底还是经验丰富,足以安抚紫荆关士兵,同心协力,守御关城。”
“如今他们所抵触的,不过是孙祥的文官身份,以及他的年青。”
“孙祥全无作战经验,举止稚嫩,莫说比不上罗通,便是比起曹泰也差得远了。”
“这种人,或许能激于一时血气之勇,然而刚不能久,毕竟后劲不足。”
于谦承认了他自己之前的错误,在国难前面,并不是人人都会以大局为重。
朱祁钰不觉紧张,他忙问到:“那该怎么办?
于谦叹息一声。
“微臣一直在想,这一场决战我大明终究是躲不过。也先之志所在,不在一城一关,而在京城。”
“土木之变以来,大同、宣府的防线,已经是全面崩溃。紫荆关孤悬于外,早就是守无可守了。”
“其实微臣并没有指望边关将士能够抵挡住也先的猛烈攻势,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拖慢也先的进攻步伐。”
兵部侍郎项文曜也站了出来。
“如今各处关隘要做的,不是坚守城池,而是尽可能拖延破城时日,好让京师可以及时为备。”
满朝重臣一听,觉得于谦他们说得对。
大明的军队人数去虽然在总体上多过瓦剌,可是明军是分散各地的。
在瓦剌人主进攻,大明主防守的情况下,瓦剌可以在局部快速集结兵力,形成在局部战场上对明军的优势。
这种优势,不仅仅是人数上的优势,还是士兵战斗力的优势。
要知道自古以来,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时候,中原王朝的单兵战斗力,可是打不过那些游牧民族的。
兵部侍郎项文曜,他很是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
“臣十月初五日清晨,从紫荆关回京。先前所见,韩青镇守关隘尚属谨慎。只是曹泰却是没有什么表现。”
“微臣实地考察得知,紫荆关岔路众多,兵马恐不够用。臣请陛下,再加派军队,以防万一。”
朱祁钰漠然道:“你可知道,孙祥、韩青、曹泰三人,关系如何?”
项文曜皱了皱眉,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自臣到了紫荆关后,曹泰便是称病不出。韩青虽然骁勇善战,但他身上有着武人的傲慢无礼。孙祥也是自负才高,时不时的和曹泰、韩青争吵。”
朱祁钰不禁失笑,他阴冷着脸。
“项侍郎,只怕情况比你说得严重吧!”
“你可知道,就在朕弟密报刚刚送来的时候,孙祥的奏章也来了?”
“孙祥上书弹劾曹泰,说他“号令不严,措置不当”。他更是建议朝廷,要用彭城卫指挥佥事雷通换下曹泰。”
“这分明就是他们已经势同水火,又哪里是什么争吵而已?”
项文曜大吃一惊,连忙诚惶诚恐的跪下叩头。
“是微臣失言,还请皇上治罪!”
项文曜可没想到是,这才不过两日的功夫,曹泰和孙祥这二位,居然又闹出那么大的乱子来。
他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想着自己留在紫荆关的时候,曹泰和孙祥二人,念在自己是于谦亲信的份上,还不至于将事情闹大。
那曾想自己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闹到了朝廷上来。
朱祁钰见项文曜跪在台阶下,他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
“主要责任不在你,起来吧!”
项文曜连忙叩头谢恩,然后站到了人群中去。
朱祁钰又转头对石亨抱怨。
“是你向于谦举荐的孙祥,出于对你的信任,于谦又才想向朕举荐了他们。说起来,你才会孙祥的举荐人。”
“不过你荐的都是什么人?原来曹泰和韩青合作无间,你却要找个不识大体的孙祥来,弄得三个人都反目了。”
石亨面如土色,他连忙下跪磕头如捣蒜。
“皇上饶命,臣识人不明,罪该万死!”
朱祁钰并没有接石亨的话,他只是冷冷的问石亨。
“孙祥说的这个彭城卫指挥佥事雷通,又是个什么人?”
石亨双手撑地,双目死死盯着地面,他结结巴巴的回答。
“雷通,他也是大同人,原是臣的部下,和孙祥也是之前认识的。”
朱祁钰的冷笑,更加严重了。
“呵呵,很好!”
“你石亨居然也学会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了!”
“你举荐孙祥,朕知道你是内举不避亲,也不曾在意。如今看起来,谁知道你们私下里在玩什么把戏?
朱祁钰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只逼得石亨抬不起头来。
识人不明,还可以说的过去。只是这个结党营私,那可就可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