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懿旨已经颁布,朱祁钰也已经答应登基,群臣劝进之事,已然成为定局。
朱祁锐对着台下朗声一喝:“钦天监监正何在?”
一个官员闻言后,从位列中走了出来。
“下官钦天监监正,在!”
朱祁锐:“你马上算一算,看看最近的吉日是哪一天?”
钦天监,职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等职。钦天监监正,为从七品官。
只见那钦天监监正心中默算一会过后,才对着王座之上的朱祁钰弯腰拱手。
“回禀郕王殿下,下月初六便是黄道吉日。”
也不知道他是太过于紧张了,还是太过激动了?
反正在回答的时候,他的话语是有些结结巴巴。
只是群臣却都是各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无人去理会钦天监监正的君前失仪。
其实这并不是钦天监监正有多么的熟悉业务,而是他一早就接到了指示,要求他演算出了吉时。
本来问话的是朱祁锐,可是那个钦天监监正却是向着朱祁钰回报的。
可以看出,他已然视朱祁钰为天子。
而朱祁锐的小心思,自然也是瞒不住人的。
朱祁锐之所以这么急功近利,无非就是想着早一日尘埃落定,免得夜长梦多。
“哼!”
孙太后也是经历过宫斗之人,钦天监监正的回话,更是让她知道今天这一次劝进,重臣们是势在必得。
朱祁钰也不理会孙太后的冷哼,他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登基大典就定在九月初六。”
朱祁钰刻意的停顿了一会,然后用眼光在群臣之上扫视了一遍。
“只是如今正值国难当头之际,一切的繁文缛节理应从简。大典之事,礼部自己斟酌去办就是了。”
对于朱祁钰的这番得体之言,百官都是觉得他处置妥当。
大明如今正面对瓦剌的威胁,确实不应该在新君登基大典上过多的浪费精力。
“皇上圣明!”
百官都是对朱祁钰拜服。
……
劝进结束后,朱祁钰马不停蹄的在内阁召集重臣商议国事。
朱祁钰这种做法,也赢得了百官们的好感。
危机之时,一个勤务政务的皇帝,才是群臣所希望看到的,才是大明之福。
这是朱祁钰答应登基后的第一次重要会议。
内阁里面,六部九卿五府六科十三道主官,都参加了这一次的御前会议
朱祁钰把会议地点放在内阁,是他的有意为之。
金銮大殿之中,太过于正式。
御书房里面,君臣气息又太重。
唯有内阁里面,既可以显示朱祁钰对重臣们的厚爱和信任,也可以快速的拉近君臣之间的距离。
接下来,朱祁钰从容的宣布了十几个官员的升迁黜陟。
重臣见朱祁钰现在的举止稳重大方,再加上一系列的人事任命也是合情合理。
显然,这都是他提前精心考虑的。
重臣们心中都看出来了,朱祁钰这个新皇帝,只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土木堡一战,大军死伤无数,重臣勋贵更是凋零不少。”
“大战在即,为了告慰阵亡将士,鼓舞京师军民之心。朕欲派遣官员,前去土木堡祭拜。”
当着重臣的面,朱祁钰说出了他的打算。
兵部尚书于谦,对着朱祁钰顿首。
“皇上此言正解!”
“如今军民正处在悲切之中,当需勉励才是。”
“与此同时,可令祭拜官员沿途视察边关要塞的防卫情况,同时加快对遗落荒野的军械收集。”
于谦这是在其位,谋其政。
作为兵部尚书的他,现在的主要关注点,都在如何打好接下来的京师保卫战上面。
朱祁锐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向着朱祁钰请命。
“皇兄,臣弟愿往!”
朱祁钰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太赞同。
“朕弟乃皇室贵胄,岂可轻易赴险?”
“瓦剌贼子猖獗,他们的骑兵更是纵横于关外原野之上。”
“若是我大明皇室再有人不幸,对我军民打击之心甚重!”
朱祁钰的这个说法,算得上是揭开了被俘的前任天子朱祁镇遮羞布。
因为之前朱祁镇的被俘,所以朱祁钰的话里面,才用了一个“再”字。
吏部尚书王直轻咳一声后,也是站了起来。
“邺王殿下,当三思而后行。”
“有道是,千金之躯坐不垂堂。若是殿下出现意外,我等可就辜负先帝托孤之重!”
王直还记得,当初明宣宗朱瞻基病危之时,将三个年幼儿子拜托给他照顾的情形。
初闻太上皇朱祁镇被俘的时候,王直就是泪流满面,觉得辜负了朱瞻基的临终托付。
朱祁锐却是不以为然,一副朱祁钰和王直是小题大做的模样。
“为赴国难,我大明上下都是人人奋勇。将士,奋不顾身。群臣,日以继夜。”
“本王身为为大明皇族,又怎敢落后于他人,又何惜这副残躯?”
“要是边军将士知道朝廷派出亲王劳军,士气必定为之大涨。如此一来,瓦剌安能欺我大明?”
说完之后,朱祁锐更是向着一旁的于谦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只是于谦此刻正低着头,他并没有看到朱祁锐的眼神,他只是在权衡利弊得失。
“经土木堡一役,我大明可谓精锐尽丧。此刻贼人挟大胜之风,我军全线退回长城以南。”
“此刻,我军士气低落、军心不稳。”
“若得邺王前往视察、慰问,大军必定感念皇家厚望,定当誓以报国恩!”
于谦,同意朱祁锐的想法。
至于朱祁钰,他想了一会过后,也是缓缓的点了点了头。
……
御前会会议结束过后,房间里面只剩下朱祁钰和朱祁锐两兄弟。
“三弟,二哥平日待你如何?”
毫无由头的,朱祁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在说话的时候,朱祁钰更是一副满眼诚挚的望着一旁的朱祁锐。
如今君臣大义已定。
朱祁钰是皇帝,朱祁锐是臣子。
朱祁锐也知道这种身份的转变,他自然明白在木已成舟后,他们兄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的无话不谈。
“皇兄待臣弟,一向恩重如山!”
犹犹豫豫了片刻,朱祁钰貌似鼓起了很大的的勇气,只见他缓缓的说道。
“瓦剌猖獗,气势汹汹。朕弟若是遇见小股敌军,可调边军迎头痛击。”
“如此,当起到振奋我军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