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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朱祁钰,就连其他的重臣们,也都是听出了于谦的言外之意。

朱祁钰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急忙向着焦敬问话。

“焦敬,你速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本王们讲个清楚明白!”

焦敬是刻意的压低音量,然后小声的回答起来。

“现在的尚宝司卿,本是勋贵之家出身,他和臣素来交好。”

“今早他找到我,说太后昨夜曾经指派宫里的内官去找他。”

“除了要拿襄王金符以外,还让他在一份诏书上面盖章,而且那份诏书还不给他看。”

“无意间,这个尚宝司卿在诏书上面看到了襄王朱瞻墡的名字。”

孙太后、襄王朱瞻墡、诏书、襄王金符。

这四个关键词连在一起,让人精一样的大臣们,都是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襄王朱瞻墡,是宣宗朱瞻基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他也是朱祁镇和朱祁钰两兄弟的亲叔叔,更是孙太后的小叔子。

襄王在朝野之中,素来就有贤名。

当年宣宗朱瞻基驾崩,皇子朱祁镇年少,太皇太后张氏便曾动过兄终弟及的念头,只是后来没有实现。

这个时候孙太后下诏书给这个襄王,就很值得玩味。

一时之间,所有的大臣都提起了精神。

礼部尚书胡濙,用他老迈的嗓子说到。

“太后可以用亲王金符和诏书,来诏令藩王入京,以勤王清君侧。”

“我朝太宗永乐大帝,当初靖难起兵之时,便是以此为口实的!”

胡濙的这一番话,如同惊雷一般的划过了天空。

焦敬也不再隐瞒,他继续往下说。

“尚宝司卿和太后派去的内官十分要好,那内官也对他说出了实情。”

朱祁钰满脸铁青:“讲!”

“太后说襄王朱瞻墡,在诸藩王中年龄较长,又是宣宗胞弟,且有“贤明”的名声。她欲立朱瞻墡为帝。所以才会去命人取来襄王金符,欲召襄王入京师。”

听了焦敬的话,大臣再也忍不住了。

吏部尚书王直狠狠地说:“她是学当年的太皇太后张氏吗?她是想以后宫而拥立天子吗?”

礼部尚书胡濙,也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就算要另立新君,也轮不到他襄王朱瞻墡!先帝血脉还在,岂容一个旁支小宗来继承大统!”

礼部尚书胡濙的话,众人都是认可的。

朱瞻基有三个儿子,一个朱祁镇,一个朱祁钰,一个朱祁锐。

就算朱祁镇被俘,这不是还有朱祁钰和朱祁锐吗?

老子的家产自然是儿子来继承,怎么可能让给兄弟?

朱祁钰脸色苍白,拳头更是握紧了。

这些日子以来,朱祁钰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可是孙太后居然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实在是让人寒心!

大学士、户部尚书陈循的性子急,他在看到朱祁钰脸色大变以后,上前劝说起来。

“郕王殿下,请不要担心。上次清理王振和他的同党马顺等人的时候,拱卫皇城的卫士已经全部调换过了。”

“下官想来,太后绝对无法将金符和诏书送出皇城去的!”

朱祁钰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神色,不过只是片刻之间就没了。

“算了,哥哥是她的儿子,这皇位又是哥哥的。她要把她儿子的皇位给别人,本王管不着。”

“那是她们母子的家事,本王一个外人瞎掺合干嘛!”

王直看到朱祁钰神色沮丧,也劝说。

“郕王殿下,你大错特错了!”

“皇帝,乃是天子,万民之主。事关江山社稷,当由公论。怎么可以由一个深宫夫人,随意授于他人?”

朱祁钰话不多说,只是脸色疲惫的丢下一句话,然后就叫上金英一起离开了内阁。

“本王,乏了!”

……

于谦刚要离开,就被一个人给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却是石亨。

“石亨自从大牢出来之后一直忙于军务,还没有时间来得及去拜访于尚书,实在是不应该的很!”

说完后的石亨,更是对着于谦一拜。

石亨其实和于谦年岁相差不了多少,于谦不敢托大,连忙扶起了她。

“石总兵,这是干什么?折煞于某了!”

石亨哈哈大笑。

“若不是于尚书替我石某求情,只怕石亨此刻还在牢狱之中。”

“土木堡之败,石亨没能保住大军,实在是罪莫大焉!”

于谦推辞:“石将军莫要这么说!至于土木堡之败,罪不在你,而在王振身上。”

石亨又是哈哈大笑,然后他才说。

“反正石亨这条命,是于公给的。今后于公但有差遣,石某虽有万死亦不辞也!”

一旁的王直,虽然语气不重,不过还是说了几句石亨。

“石将军,此言差矣!”

“对你有恩的,乃是大明朝廷,而非某一个人。”

“你既然已经升了总兵官,又都督节制各路人马,自然是当以公器为重。”

石亨没有回应王直,他只是哈哈大笑的转身离去。

随着众人先后离去,文华殿中只剩下朱祁锐、王直、于谦三人!

一阵沉默过后,率先打破了宁静的,依旧是朱祁锐。

他忍不住抱怨道:“太后一介妇人,有何权力干政,难道她是想学武媚娘不成?”

对于朱祁锐的气话,王直这个成熟稳重的老臣,确实不太赞同。

“邺王殿下这话,其实不妥。要是被人有心人听去,未免不会无中生有。”

“殿下你将太后比作武则天,那当今的天子又是什么人呢?”

朱祁锐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他只有苦笑着挤了挤眼,没有作答。

一旁的于谦,却是沉声开口。

“邺王殿下这话,是话糙理不糙。”

“武则天弄权,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更何况孙太后与郕王殿下并非血亲?”

“下官说句实在的话,孙太后对郕王殿下有些猜忌,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其实王直虽然口中是在说朱祁锐的不是,可是他自己的话语不知不觉间,已经出卖了他。

提起武则天的时候,后人一般会现在中立的立场上,叫她武后。

而王直、朱祁锐和于谦三人,用的都是“武媚娘”、“武则天”。

很显然,他们对于这个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厌恶多过好感。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因为历史上男权社会。男人们会不知不觉的,对武则天这个女皇帝带着有色眼镜。

而正是这种对武则天的不满,也同样适合用到孙太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