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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的火直往上窜,扭头就去找人帮忙了。

沈乐瑶不愿在这种琐事上耗时间,再说,凌落凝弄坏了沈慕雪的发簪,她心里还挺解恨的。

上前劝慰:“这凌小姐又不是故意弄的,王妃娘娘心胸宽广,肯定不会计较。她既然承诺了要赔偿姐姐,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沈慕雪望着这两个,一副无奈接受的模样。

楼阁之上。

皇帝背手站在栏杆旁,而修长的手不经意拨动着帘幕,目光落在被众人围住的女孩身上。

她脸色苍白,泪痕未干,紧闭的双唇微微颤动,似是被恐惧所困。

皇帝忽然忆起初次遇见她的情景。

那时她也是这样。

像一只无助的小兔子。

“彭海明,这几个是哪户人家的?”

彭海明善解人意,早就料到皇帝会这么问,连忙答道:“那位打坏沈小姐发簪的小姐,是京城安平侯府的大千金,凌落凝。下个月的选秀名单里就有她。她身边的那位,是沈家二小姐,宰相府的二千金沈乐瑶。”

又是安平侯府。

裴翊深沉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

片刻之后,他放下帘幕,重新坐回原位。

见裴翊摩挲着手中茶盏不言语,彭海明自然不敢多嘴。

正当他认为皇帝刚才只是随口问问,皇帝却突然说:“朕曾听说,那支镂空雕花簪是南山玉所制,价值非凡。”

“是吗?”

彭海明抓了抓头。

“南山玉虽珍贵,却不稀奇,许多贵族用的珍贵玉器都是来自南山玉。”

皇帝瞥了他一眼。

这一瞥看似平常,却隐含着一丝厌烦和不耐。

彭海明立刻改口道:“都说黄金有价而玉无价,况且出自王府的发簪,必定价值连城。”

裴翊没有接话,轻轻刮去茶杯上的泡沫,抿了一口茶。

此时,侍卫前来报告。

“沈小姐对众人说,发簪难以估价,想请一位懂玉的行家来看看。”

裴翊放下茶杯。

拿起手边的布巾擦了擦手。

“朕此行不能白喝国公府泡的茶。彭海明,你去办。”

彭海明瞬间领悟了皇帝的意图。

行礼道:“遵命。”

另一边。

沈慕雪张口就要一千两的银子,凌落凝哪里肯依。

她自小到大,好东西见得多了去。

就这种成色的发簪,卖到天上去也就几百两的银子的事。

沈慕雪这简直是漫天要价。

于是嚷嚷着要让人评估发簪的价值。

沈乐瑶私下觉得凌落凝小气,但转念自己现在也身无分文,不便多说。

很快,侍卫带人来了。

来的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彭海明,众人一片哗然。

彭海明在此,莫非皇帝也在附近?

众人纷纷向楼阁望去。

心思各异,暗潮涌动。

下个月便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大典,城中适龄的小姐们几乎都预备参与。

传说中,帝王相貌英俊,后宫却尚无子嗣。

谁人不梦想踏入宫闱,诞下龙嗣,从而地位水涨船高?

唯独沈乐瑶,脸上不见半点波澜。

言简意赅地陈述了来龙去脉,而后将那断簪呈上:“就为此物,还请公公鉴赏。”

彭海明和颜悦色接过,细细端详。

随之,伸出五指。

沈乐瑶暗暗松了一口气,瞧,皇上的手底下,终究还是有公道人的。

凌落凝也展颜一笑,正如她所料,不过区区五百两的银子罢了。

对着彭海明盈盈一拜:“多亏海公公公正无私,方才那位贪心之人,竟向我要一千两的银子呢。”

“沈大小姐实是心善。”

彭海明赞赏地望向沈慕雪,这才启齿,“五万两。”

何意?

凌落凝面色瞬间苍白,险些站不住脚跟。

彭海明一本正经地编织起来:“此簪出自名家大师之手,精工细作,非同小可,更兼是先帝所赐。”

换言之,簪子自身的价值倒是其次,其背后承载的意义才是关键。

先帝所赠,别说是五万,哪怕是五十万,你能有二话?

凌落凝真恨不得就此晕厥。

可惜身康体健,愣是晕不过去。

“哥,就是这个人,欺负我雪姐姐呢。”

韩璐雯拉来了韩承赫做靠山,其他几位公子听闻风声,也纷纷聚拢而来。

可奇怪的是,刚刚被欺负的安然无恙立着,而欺负人的怎反倒坐在地上?

韩承赫走到沈慕雪跟前询问。

“表妹,你没事吧?”

沈慕雪轻轻摇头。

凌凡亦扶起了凌落凝。

不料,凌落凝一抱上他就哭开了。

“哥,我真的不知那是先帝御赐之物,我真的不是故意弄的,怎么办啊!呜呜……”

那副委屈模样,仿佛受了沈慕雪多大的冤枉。

凌凡察觉事态不妙。

厉声追问:“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一旁全程见证的仆从,将经过一一禀告给了凌凡。

凌凡一时也拿不出如此巨款。

对彭海明说道:“听公公所言,这真是陛下御赐之物?”

哪家的帝王会给未过门的儿媳送簪子?

这不合常理。

彭海明面不改色,反唇相讥:“世子这是何意?莫不是质疑老朽信口雌黄?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问王妃。”

韩璐雯也看不过眼。冷哼一声。

“哭什么,要赔钱的也是你。怎么,你嫌贵就不愿意赔了?”

凌凡被说得面红耳赤。

连忙解释:“绝无这个意思。既然是御赐物品,这五万两确实不为过。只不过,我与妹妹来参加宴会,并未随身携带如此多的银两。雪儿,能否容我回家取钱,再行送来?”

这一声“雪儿”,亲昵得有些过了。

沈慕雪不自觉皱起眉头。

不待她出声,韩承赫已代为应允:“我如今替我的表妹答应赔偿。想必安平侯府的世子定不会因为这区区的五万两而赖账。”

哪里是区区的五万两。

那可是实打实的五万两白银,安平侯府近年来财政紧张,是否能凑齐还两说呢。

凌凡只觉颜面扫地,拉着凌落凝欲走。

“慢着!”

韩承赫唤住他,声音爽朗,却暗含警告,“若我没有记错,凌公子已与我的表妹退婚了,将迎娶丞相府的二小姐。为免误会,日后还是少提及我表妹闺名吧。”

凌凡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可转念一想,韩承赫的话也不是毫无根据。

他勉强从齿间吐出几个字:“是凌凡失礼了。”

言罢,拉起凌落凝的手臂,大跨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