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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晴天,但是早晨真的已经有冬天的感觉了,手脚是冰凉的,陈予安吃了碗热腾腾的汤年糕,才感觉身上热起来。

她稍微活动了下,算是热身,准备上山去采菌菇,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上山去采。小时候都是跟着爷爷去山上找,她的眼睛最亮,总是比爷爷先找到。后来爷爷老了她也长大了,自己一个人也能上山采回来,她觉得奶奶做的菌菇汤面是世界上最鲜美的食物。今年也不例外,她准备去寻那一份童年的“菌子”。

于东也很默契地出了门,背上自己的相机打算出去转转,采采风。

阿姨是知道陈予安今天上山的,往年她也都是独来独往,而且每回都是收获满满地回来,一般下午两点过都会回到店里了的,可是今天眼看三点要过了,她还没回来。

阿姨时不时走到院子外去张望,打陈予安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直接打不通,估计山里没信号。

就她一个人守着店,也不敢走远。但是这季节,五点天就要开始黑,阿姨左等右等心里七上八下的。拿着手机站在院门口张望,陈予安没出现,倒是于东,胸前挂着相机,手里拎着个袋子慢悠悠地往家走。阿姨这会儿像是抓到了一个人能够分担她此刻焦急的情绪,喊了声:“东子。”

于东看她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问她:“阿姨,怎么了?”

阿姨朝他走了几步,担忧地说:“小安她今天上山采菌子去了,平时这时间都该到家了,今天怎么还没回来,虽然她年年去,但是没这么晚过……”

于东没等她说完,脱下脖子上的相机,连带着手里拎着的袋子都递给了她,说:“我去找她!”话音刚落,人已经阔步走了。

陈予安长这么大从没想过自己能在这座山上摔这么一大跤,这可是她从小到大撒泼打滚的地方。这几年越来越多的饭店开始来乡下收菌子,所以山上好采的地方早被人采去卖钱了。她只能往更偏的地方去找。

当她脚下失去支撑,踏空的一刹那,陈予安心想:完蛋了! 安姐是真的没注意,谁能预料到这里有个小陷阱,此刻一条腿陷着,另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双手手掌牢牢扒着地面,掌心下尽是杂草和枯树枝。维持着这么一个狼狈且臣服的姿势,心里不禁想:这是不是对自己的惩罚,因为小时候她没少挖这样的坑,结果坑自己身上来了。

缓了一下劲儿,慢慢地把腿往外抽,枯树枝刮得她小腿生疼,但是她必须得自救,不然天黑了就麻烦了。二十八的花样年纪,陈予安没想到会栽这样的跟头。她不是不能忍痛的人,但是此时此刻的处境,再看着因为被强行抽出来而满是刮痕的小腿,双眼瞬间模糊了。她长呼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口的酸楚,她真的好想爷爷奶奶啊!原来她也没那么强大,只是摔了一跤,就想哭鼻子了,就如此疯狂地思念爷爷,怀念曾经无数次爷爷背着她下山的场景。

周围静的可怕,陈予安清楚地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反正没人,索性好好哭一场吧,下了山又是无比强大的安姐。

陈予安一边哭一边拖着腿往前挪,伸手去够自己跌落在地的小背包,手机和手电筒什么的都在里头呢。哭的越惨,腿上的伤口也越疼,密密麻麻钻心的疼越来越折磨人。

现在所处的位置太偏了,手机没有信号。要说村子里还能有谁知道这儿,估计也就是小时候跟着自己混的那几个“小弟”,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地盘,所谓的秘密基地。可是“小弟们”都进城上班儿去了,陈予安想到这儿不禁想到了于东,小时候也带他来过几回,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早忘干净了吧……

她必须得往山下走了,至少得到有信号的地方去,一只手拿了根树枝当拐杖,另一只手打着电筒,希望能有人看到自己晃动的光。山路太难走了,陈予安前进的速度有限,主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下脚前都必须要用树棍先探探虚实才行。

天色渐暗,陈予安首先感觉到的是冷!这荒山野岭的,她觉得自己总不会冻死在这吧,人一旦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控制不住思维的发散,所以当她听到有人喊:“陈予安!”的时候,那一刻陈予安本人完全不敢应答,觉得是自己的幻觉。恍惚过后是用尽力气地回应,大声喊:“我在这儿!”

这时候顾不得腿疼了,踮起脚艰难地仰着头继续喊:“我在这!”

伸手举着手中的电筒不停地晃动,希望对方能快点找到自己。

陈予安没想到真的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于东 找到了她,当年真是没有白罩着他,安姐心里很欣慰。看他艰难地靠近自己,一身衣服也没比自己干净到哪去。

“摔了?”陈予安问他。

于东没回答,先笑了,说:“嗯,太久太久没来了,摔了两回。”

“摔哪了?”陈予安扯着他袖子把人拉近了看,于东对上她的视线,笑容凝住了,问:“哭了?”

陈予安偏开头说:“怎么可能,眼睛进东西了。”安姐怎么可能告诉曾经的小弟自己居然会哭这件事。

“脚受伤了?”于东趁她偏头的间隙,从头到尾打量了她,看她两条裤腿都挺脏的,特别是右边的裤脚都磨破了

“皮刮破了,没事。”陈予安有些不自然地缩了下脚。

于东背过身去,说:“背你。”

“不用……”

没等她说完,于东手杵着膝盖半转身问:“抱你?”

“不要!”陈予安严词拒绝,最终还是攀上了人家的后背。

于东走的很慢,而且明显不认路!陈予安都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上来的,靠应激反应给的直觉吗?

天黑了他们才到山脚,陈予安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比我爷爷走的还慢。”

于东半响儿没说话,后面冷酷地说:“我孙女要是像你这么皮,早挨揍了!”

“你觉得你打得过我?”陈予安按着他肩膀作势要彰显下自己的武力。

于东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了,她这么一晃,他也跟着晃,喊了一声:“别乱动!”

陈予安真的没再动,这小崽子,从小到大第一回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怪凶的。但是目前来说他算是半个救命恩人吧,等自己腿脚好了再好好收拾他,没大没小的。

进了村,陈予安坚持要下地,不然安姐的颜面何存?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称霸王?于东没理她,可是这人动起来没完,气的他用力颠了一下她,手好像还碰到了老虎屁股!

“你死定了!”陈予安咬牙在他后脑勺落下这句话,最终把脸埋在他背上,只要她不露脸,到时候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阿姨正站在院子门口给村里的大队打电话,想让大队喊几个熟悉山路的人去找他们。远远看到了于东,赶紧跑上前,看到了背上的陈予安,这死孩子还 冲她笑了一下,用手指比了个“嘘!”

阿姨重重拍了她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对着电话那头喊:“回来了回来了,不用找了!”

“别哭别哭~”陈予安最看不得别人哭了,“先进去,快点!”手下拍着于东,这回倒是不着急下来了。

于东直接给人背到了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陈予安房间,给人放在了榻榻米上,如此私密的空间,他踌躇了一会,看阿姨拿着药箱进来就说要回去了。

“等会儿!”陈予安拿出消毒药水和药膏扔给他,“今天谢了。”这应该是她能说出口最感恩的话了。

“那…我走了~”

确实他在这不合适,陈予安得换下脏衣服还得处理伤口。阿姨也不好开口留人,说:“你也回去洗洗,换身衣服,一会来吃面条。”

“不用的阿姨。”

“阿姨给你多放点肉!”阿姨轻推他的背,不容他拒绝,把人推出房门,笑着说:“不来我就给你送过去~”

“嗯,来!”于东答应完就撤了。

阿姨关上房门眼泪就下来了,一方面是心疼陈予安,另一方面是心酸这两个孩子都不容易,刚刚手搭在于东背上,哪里有肉啊?都是硬邦邦的骨头。

“怎么又哭上了,真没事!”陈予安不方便站起来,抽了纸巾努力伸手递给她。阿姨拿过纸巾,胡乱擦了下脸,说:“脱了给我看看。”

“那咱说好了不哭啊。”

阿姨没理她,帮她一起脱掉了外套和裤子,看到了大片青紫的膝盖,还有密密麻麻刮痕的小腿,忍不住往她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嘴里骂骂咧咧,但是手上力道很轻,“脚踝是不是肿了?我叫老怪来给你看看!”老怪是村里的土医,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老怪,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几岁了。

“没这么夸张吧~”陈予安从小到大不知道搞出多少伤,自己经验都算得上半个土医了。

阿姨一个眼神,陈予安闭嘴了,她坚持自己换衣服,阿姨放下衣服裤子就气呼呼的走了,她赶时间去喊老怪。

陈予安换好衣服就到大厅的沙发上半躺着等他们了,不是谁都能往她房里去,今天已经够热闹了的。

听到电动三轮车的响声,陈予安知道老怪到了,放下手机脸上一副很乖的样子。没想到先进来的是于东,陈予安瞬间有种装b被抓包的感觉,脸上的乖巧不自然地产生了裂缝。

还好后脚阿姨就进来了,老怪走在最后,他打量了于东两眼,阿姨指了指沙发上的陈予安,说:“给她看看脚。”

陈予安主动卷起裤腿,老怪扫了一眼,然后抬抬她的腿,轻轻按了下脚踝就给她放下了。

“我回去配药。”说完看了眼于东,问:“你要不要看?”

于东没防备地被问,眼神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用。”

阿姨送老怪出去,客气地说:“我煮点面条,等会一起吃点。”

“嗯,别太油腻。”老怪根本不客气,甩甩手让她别送了。

阿姨知道这人脾气古怪,也不敢多问,但是肯定没啥问题,松了口气,进厨房煮面去了。

大厅里陈予安依旧躺在沙发上,于东还局促的站着,陈予安发现他还是穿的很少,问:“不冷?”

“还好。”于东尽量挺直腰背,表示自己真的不冷。

“坐啊!”陈予安指了指另一张沙发,于东走过去坐下。

“毯子披上!”陈予安又发号施令了。

于东想说不用,但是确实冷啊!也不犟了,把毯子往肩上批,手臂抬起牵扯着腰上的伤口了,下意识“嘶”了一声。

陈予安眼神立马聚焦过来,问:“伤哪了?”

“没,腰上破了点皮。”于东不敢看她,心想:若不是找她而受的伤,她还会关心吗?

“刚刚为什么不让老怪看?!”陈予安有点烦躁。

“不碍事。”于东起身往 厨房去,小声说:“我看看要不要帮忙。”

阿姨和于东在厨房里忙活的功夫,老怪骑着电驴回来了,拎着塑料袋进来,跟陈予安说:“膏药贴贴在膝盖和脚踝,罐子里的涂破皮的地方。”

陈予安扭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小声问:“涂破皮的能再给我一罐么?”

“给钱就能。”老怪也不问她为什么。

“那必须给。”陈予安乐了,这老头挺好玩。

只见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罐,然后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个小罐子,问她:“散寒的要不要?”

“你还有什么宝贝?”

“今天没了。”老怪挠挠头问:“自己能贴吗?”

“能!其实没啥事,阿姨瞎紧张!”

迟来的晚饭陈予安和于东吃的最满足,山里的凉气本来都渗透进骨头里了,这一碗汤面从肚子里往外提供源源不断的热量将其驱散。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深沉,因为实在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