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朝我们投来了一个哀求的眼神。
我心领神会的让他们父女二人陷入昏睡。
如此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之交谈。
“我要让他们与我一起下地狱。”大志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他家的方位。
“是你家里人杀的你。”我说的是肯定句。
在听到他们在灵堂里的谈话时我就隐约有这个猜测。
如今看到大志与女人的相处心里更是确定了我的猜想。
“死了也好,我活得太累了。”大志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你为什么会将她丢在马路上?”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既然相爱,怎能在深夜舍下她一人在那荒无人烟的马路上。
“刹车坏了。”大志一脸懊悔。
若是没有带着她一起去镇上,两人也不至于落个阴阳相隔的结局。
从大志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得到了一个更为完整的故事。
母亲生下小妹后落了个半瘫的下场。
祸不单行,在同年家里的顶梁柱也便是他的父亲意外身亡。
他身为大哥,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
辍学,开始打零工。
半瘫老母不断地用生养之恩摧毁他的意志。
一家人趴在他背上吸血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学无术的弟弟,和好吃懒做的小妹。
他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这也是为什么村里人说他有孝心又性格好的原因。
到了适龄之年,媒人便踏破了门槛想要给他介绍对象。
洞溪谷的经济发展也越来越好,他做工的工资也足以养家糊口。
甚至还攒了一笔老婆本在他母亲那。
他觉得自己成婚之后便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于是与女人看对了眼。
两人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闲暇时间他也会帮着女人的父亲卖菜。
两人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碍于女人母亲意外去世,村里有守孝的说法,便将婚事拖到了现在。
那三万块钱彩礼是多年前就口头承诺未来老丈人的。
这些年他除去养家,也攒了十来万作为自己的老婆本。
自然是十分有底气的。
直到那天晚上他开口向母亲拿钱,想要将婚事办了。
毕竟两人的年纪在村里也算是大龄。
换来的却是母亲的一顿谩骂。
她责怪他相好这么多年也没有将生米煮成熟饭。
还要多拿一笔彩礼。
在一起这么多年女人早就不值钱了。
还敢狮子大开口要三万块钱彩礼。
但他低声下气伺候母亲与弟弟妹妹这么多年,如今与幸福只差临门一脚。
那天晚上的态度自然格外强硬。
在母亲不同意之后便自顾自的在家里翻找起存折来。
结果在母亲以自杀威胁中结束这场闹剧。
当晚他回屋后内心十分煎熬,不知该如何与相恋多年的女人交代。
谁知第二天一早,弟弟不仅借来了面包车,母亲也拿出了两千块钱交到他手上。
说让他带着女人去镇上买两身衣服再置办些东西,这事就算定下了。
至于彩礼她不会拿,但在两人结婚之后会将钱都交给女人保管。
因为那本来就是他赚的。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犹豫再三还是将钱揣进了口袋开着那辆面包车去了女人家。
两人开开心心的去镇上置办东西。
一路上女人都在与他畅谈未来生活的规划。
他也将那些烦心事抛之脑后期待起两人的婚后生活。
为了庆祝两人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去饭店吃一顿。
于是就有了我们听到的那些话。
女人又想起了自己亲爹提的要求。
三万块钱的彩礼。
他知道自己现在拿不出来。
只是随意找了一套说辞敷衍着。
结果二人之间的气氛骤降。
最后逛街的时候两人都心不在焉。
衣服也没买成。
便开车回村了。
半路上再次提起这件事,他看着女人委屈的脸庞,终是下定决心再找母亲商量一次。
话还没说出口,在拐弯时却发现刹车有些失灵,差点开进田里。
再三确认下,他明白刹车出了问题。
于是对女人恶语相向。
在车速还没有很快的时候他故意恐吓着女人要带着她一起去死。
他拿准女人舍不下上了年纪的父亲,以及他此刻狰狞的表情。
于是女人拉开车门跳车。
他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在经过一段下坡路时面包车的车速已经拉满。
无路可走时冲下田埂落了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他并没有那么快咽气,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送女人到家时没有发现村里死了人的原因。
濒临死亡之际,他顿感轻松,这一生总算得以解脱。
死后他来到女人家发现她已经平安到家。
腿受了点伤。
但他是庆幸的,她没有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即使自己对母亲心生怨怼,但亲情是世间最难以割舍的东西。
他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却没想到听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他辛苦挣的老婆本早就被母亲私下里给了弟弟肆意挥霍。
几乎没剩下多少。
难怪她拿不出来三万块钱的彩礼。
更让他绝望的是,刹车也是自己百般疼爱的亲弟弟一手安排的。
他损坏了刹车片。
确保在二人返程时才会彻底失灵。
死在悄无声息的夜里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本意是想送两人一同上西天的。
毕竟两家已经在谈婚论嫁,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女人家也只剩一个孤寡父亲。
他们一家人自然能以亲家的身份美其名曰互相扶持,顺便结个阴亲。
实则惦记上了女人父亲操劳大半辈子的积蓄。
只需要再制造一场意外。
那些钱便会尽数入了他们的口袋。
一举两得。
既能瞒着大志存下来的钱已经被花光的事实。
又有了新的饭票。
他们动了杀心的原因只是担心拿不出彩礼钱大志今后对家里不管不顾,他们再没了好日子。
仅此而已。
得知真相的大志情绪瞬间崩溃。
周身的怨气几乎将他吞噬。
他无处可去。
只能暂时躲了起来。
自己一家人在女人家门口的闹剧已经彻底摧毁他心里的那一丝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