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后。
回到下榻的客栈,任由顾娇娇服侍着自己脱衣洗漱,陈云开只感觉浑身四万八千个毛孔,就没有一个不舒坦!
他要致温体仁与死地吗?
他陈云开又不是傻子,怎会办这等傻子事?
就当下这行情,浑水摸鱼才是最佳选择,陈云开又怎会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最佳的选择:
还是在不扩大事态的情况下,让晋商和江南帮都出银子,并且把凶手交出来!
让本来只能由鲜血飘浮起来的‘橹’,用银子把它更坚实的承托起来!
而之后。
至于他们彼此互相之间,再有所倾轧,或是什么其他骚腥事,自就不管他陈云开什么事了!
“爷,有急事,首辅周阁老请您过去一趟,周公子现在正在外面候着呢。”
然而。
陈云开正舒服的进到木桶里泡澡,招呼顾娇娇也快些进来呢,外面商老七忽然恭敬禀报。
“嗯?”
陈云开眉头顿时一皱。
他已经猜到,今晚必定是无眠之夜,很多人都要吓破胆了,却不曾想周延儒反应这么快,现在就过来找自己。
但周延儒在此次事件中的作用也相当关键,甚至会直接左右这事件的走势,到底是用鲜血,还是用银子!
毕竟。
如果此时他下死力倾轧温体仁,是真有可能一棒子把温体仁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全都打死的。
已经有他陈云开提供的这个倭人的核心线索,真要较真的去查下去,温体仁和他的党羽们,怕一个都跑不了!
教坊司怕又要多不少高级货色了……
但这却并不是陈云开想要看到的!
还是那句话!
这房子,是一定不能倒的!
而且!
若是任谁一家独大,不仅对崇祯皇帝和朝廷没什么利,对整个大明的基业,对天下万民,都不是什么利!
人生就是这么玄幻且奇妙……
陈云开此时虽是已经选择站在了周延儒这边,但此时,他非但不能帮周延儒,反而必须力挺温体仁的……
正是: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却无一物以报天!
“哥哥,又要出去吗?”
顾娇娇见陈云开哗啦从水桶中起身来,忙过来帮陈云开擦拭身上的水珠。
陈云开笑着亲了亲顾娇娇的脸颊:
“阁老找我,怎能不去?娇娇,今晚你先睡吧。我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可能今晚就不回来了。但京里的事情基本都快解决了,若咱们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回家过年哩。”
不多时。
陈云开便收拾利索,带着卢昭和一百亲兵,前往周府。
但临走前陈云开也没忘了嘱咐商老七,一定要做好客栈的保卫工作!
这等时候!
看似就要见到胜利的曙光了,却更是不能大意的时候!
这等黎明前的最黑暗里,往往才是人最会‘狗急跳墙’的时候!
…
“云开,此事,你怎想?”
很快。
陈云开便来到周府的客堂里,还没行礼呢,周延儒却摆手免了,亲自请陈云开坐下,这才直勾勾的盯着陈云开的眼睛,彷如要看穿陈云开的心。
陈云开自明白周延儒的深意。
此时看似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案子,无关紧要一样,却直接关乎到了这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要不要抽梯子?
甚至是抽掉大明江山社稷的基石?!
已经这般,陈云开也不再遮掩什么,恭敬抱拳看向周延儒的老眼道:
“阁老,以卑下浅见,此事宜小不宜大!我大明,究竟幅员万里,子民亿万!有些许害群之马,那也是正常!但却决不能以一颗老鼠屎,便坏了一锅粥,不分青红皂白搞连坐!阁老您英明,想来早已经成竹在胸,卑下位卑职低,便不敢再妄言了……”
“呵。”
片晌。
周延儒忽然笑出声来,转而连连笑着摇头:
“云开,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是不是,如果老夫要扩大化,你连老夫也要嫉恨上了?”
“额?”
陈云开一个机灵,忙陪笑道:
“阁老,卑下怎敢?您英明神武,卑下只听从您号令!”
“行了!”
周延儒没好气的摆手:
“云开,老夫知你对老夫的一些所作所为也有很多不满,但这世间事,怎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明白?老夫不会把事态扩大化,但也不会轻易放过那帮人!你有什么想法?”
陈云开眉头顿时微皱。
果然。
周延儒还是没想这么轻易放过温体仁……
但这等事毕竟太大了,真的是‘兹事体大’,陈云开位卑职低,能引起这个火,却并不好往下平!
“阁老,卑下……”
但陈云开还想说些什么呢,周延儒却又摆手打断,深深叹息道:
“哎,云开,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老夫深得皇爷信任,担任首辅之职,又怎会在这等时节再去给皇爷添堵?你之前办晋商的方法不错!这帮人,便也按这个法子吧!但是!”
周延儒说着,脸色却骤然严肃下来:
“云开,这些‘议罪银’,你们手脚最好干净点!若不然……”
周延儒虽没有说下去,但陈云开自是明白其中深意!
如果陈云开他们在这些‘议罪银’中做的手脚过大,这事的走向便是周延儒也无法掌控了!
“阁老,卑下明白了!”
…
离开周府,陈云开就没打算再回下榻的客栈,而是直接赶往北镇抚司。
却不料。
北镇抚司这边,骆养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并且,用力对陈云开使眼色。
陈云开片刻才回神来,忙是看向不远处那个穿着太监袍的年轻人,竟然是崇祯皇帝!
俨然。
崇祯皇帝此时也得到了诸多核心消息,忍不住了,赶了过来。
见陈云开就要行礼,崇祯皇帝忙摆了摆手,示意陈云开去房间里说话。
陈云开一个机灵,忙是跟上。
“陈爱卿,此事,到底怎么回事?”
房间里。
崇祯皇帝来回踱了几步后,这才极为凝重的看向陈云开。
陈云开此时也止不住的头皮发麻了。
别看崇祯皇帝年轻,东厂和锦衣卫现在也都拉了,但在京师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崇祯皇帝还是有着很不弱的掌控力的!
毕竟。
现在才崇祯五年末,还不到崇祯皇帝有力气也发不上的时候!
陈云开也不敢再怠慢,忙恭敬把温体仁和周延儒的事情都叙说一遍。
待听陈云开说完,崇祯皇帝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毕竟。
这等事如果真要‘兴大罪’,别说崇祯皇帝了,就算是万历爷,甚至是嘉靖爷,都不一定遭得住!
大明的根子,早已经不再是太祖成祖时那么坚实了。
真要把朝廷此时最重要的赋税区江南给弄炸毛了,谁能担得起这等责任?
“陈爱卿,此事,你怎想?”
思虑半晌。
崇祯皇帝又看向陈云开的眼睛。
陈云开一时也真的头皮发麻!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对他本身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对大明,尤其是对大明的国库而言,俨然是好事!
“皇爷,臣觉得,周阁老所言的‘议罪银’,似是不错……可与晋商同例!只是臣究竟肩膀小,膀子瘦,着实不想,也不敢再参与此事了……”
陈云开忙是恭敬说道。
“呵。”
崇祯皇帝顿时笑出声来:
“你陈云开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但朕偏偏不!周阁老这个办法倒也可行!便这么办吧!但此事,陈爱卿,你必须亲自去盯着!”
“嗳?”
陈云开还想说些什么。
崇祯皇帝却深深叹息一声,负着手背过身去,不让陈云开再看到他的脸,深深叹息道:
“陈爱卿,朕倒不是想让你来替朕背这个黑锅,而是,除了你,朕着实有些信不过那帮人啊。”
说着。
崇祯皇帝似才调整好了心情,又转过身来看向陈云开道:
“陈爱卿,朕知道你已经与骆养性和王之心都说好了,想从这些议罪银中拿出一部分来,抚恤那些在晋商会馆中战死的儿郎。此事,朕准了!但朕还是希望你亲自来盯着此事!”
他说着疲惫又苦涩,又有些不可说的迷茫,最终才确定道:
“便这般吧!陈爱卿,不仅这件事朕要你去办,锦衣卫,东厂,五城兵马司的抚恤,你也一并办了!朕乏了。跪安吧!”
陈云开此时又如何能不明白崇祯皇帝的深意?
这是公然给他揩油的机会了!
但此事究竟已经彻底闹大了,这油肯定不是那么好揩的,奈何崇祯皇帝都这般了,陈云开也没了选择,忙恭敬道:
“愿为皇爷效死!臣告退了……”
……
各位大哥,我很少在正文里说话。
但接下来几天的情节,可能或许刺激暴力了。心里承受力不好的,就略过,过几天再看别的吧。
省的你理解不了,有阴影了,回头再来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