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逐渐聚焦,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宏伟的大殿之内,大殿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莲台,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空间,火光映照在她眼里,惊恐而又迷茫。
一个男子,手持长剑,背对着她,呼吸让他的上半身微微律动,像是在做出什么决策。
他转过身来,面容冷峻,眼神中透出决绝,是宋平。
他一步步地向她走来,步伐沉稳而坚定,他漠然而冰冷,看着张乐乐的眼睛。
张乐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她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宋平越走越近,他的剑尖在火光中闪烁着寒光。
突然,他猛然挥剑斩落,剑锋划破空气,带着呼啸之声直指张乐乐,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张乐乐的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嗬……”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她的瞬间,张乐乐猛地从床上坐起,惊醒过来。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完整的梦中记忆让她久久不能平静,那栩栩如生的细节和身临其境的恐惧让她难以相信那只是一个梦。
她爬了起来,觉得闷得慌,于是伸手从颈后解开绳索,把兜布从领口拉了出来。
浅紫色的丝质兜布被汗水打湿,张乐乐呼了口气,把它挂在床头。
站起身来,张乐乐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安全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窗外的月光透过帘布投射进来,为房间内的一切披上了一层微不可察的柔和银光。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梦中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让夜晚的凉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希望能借此驱散梦中的恐惧。
然而,她的面容仍旧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张乐乐只觉得本能地不安和疑惑,她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而梦中的宋平又为何会向她挥剑?
她闭上眼睛,握住双手,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而不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完成了建造的议事大厅内。
经过紧锣密鼓的建设,简单却具备象征意义的庄主府邸已然竣工。
张乐乐和法丽哈正在用膳,两人围坐在一张精致的红木餐桌前,餐桌上摆放着几样简单的菜肴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张乐乐穿着一袭淡红色长裙,显得十分娇艳,法丽哈则穿了一套色彩斑斓的胡服,她等会儿要去会见胡人商队,因此还是提早打扮为好。
法丽哈的汉语越来越流利了,她向张乐乐阐述着关于控制商队交易的策略。
“小姐,这些长途跋涉而来的商队并没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权利,我们只需要展示出我们的自信,并且确保他们的安全,他们自然就会愿意与我们合作。”
张乐乐认真地听着,点头表示认同:“你是对的,法丽哈,但我在考虑,我们是否需要提供更加优惠的条件?毕竟商队逐利,若是利益不足,我怕他们会弃之而去。”
“小姐多虑了,我们绿田庄坐落在边境三条商道的附近,虽不如官市那般便利,但也无需绕远。”
法丽哈摇了摇头,她展颜一笑,说道:“当下战乱纷繁,我绿田庄的稳定正是商人最大的利益来源,此时此刻,我们只要不坐地起价,他们就该欢天喜地,把小姐当仙神般供奉了。”
张乐乐夹了一块萝卜,闻言摇头失笑,法丽哈最近是益发开朗了,她展现出全然不同的一面,每一天都更加自信,每一天都更加曼妙悠然。
两人正谈得投入,议事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宋平和宋饴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宋平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宋饴,自己则咕咚咚灌了一气。
“这是?”张乐乐和法丽哈相互对视,皆疑惑问道。
“沙暴,我俩把水省下来给马,这才回来的。”宋平呼了口气,无奈道。
大漠的天气变幻莫测,若非是老马识途,他们差一点就一头栽进荒原,错走百里。
“对了,我看到外面两个商队正在较劲,还各自派出武士争斗,那是怎么回事?”宋平放下水杯,摘下围着脖颈的纱巾,抖了抖,黄沙遍地。
“是法丽哈提出来的,若有纠纷,便各出武士,一决胜负,既可以避免过度裁决导致商队不快,也能提供一个发泄的途径,那些商队一听赌斗,可欢实了。”
张乐乐的解释让宋平恍然大悟,他点点头,对法丽哈竖起大拇指。
他走到墙边,宋饴已经在铜盆里洗了脸,正把脏水倒掉,又洗净铜盆,灌入清水。
待宋平把脸上的沙土洗去,他松了口气,觉得神清气爽。
“李江山和唐荣呢?我回来没见到他俩。”宋平坐到桌边,法丽哈赶忙递上一碗汤。
“老李带队伍去东田镇了,卫队抓到了一队黑莲教的斥候,足有三十二人之多,他们捉人的时候,黑莲教正放了飞鹰,是仙鹤门的传信方式。”
张乐乐有些忧心,她一样样说道:“老唐则去老林山了,斥候回报,他们问了猎户,在山上发现了一条羊肠小道,刚好能够穿过群山,直抵胡人的冬季草场。”
“防线又被拉长了,我们腹背受敌……”宋平摇了摇头,冷哼道。
这才稳定不久,绿田庄的前途便又摇摇欲坠起来,真是够呛。
“那流民呢?粮草问题怎么办?”宋平深呼口气,问道。
“我们又收留了大约四千流民,已经分散到几个镇子里了,我们的粮草还够四万人坚持一季,但若是人口再多,便没余粮了。”张乐乐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倒是好办,我们先下手为强,去劫几个胡人部落。”宋平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杀死的胡人可以拿来晒成肉干,磨成粉之后,可以给马儿加餐,代替鸡蛋和大豆。”
“这样一来,我们还能得到更多人手,遣他们去开掘水渠,垦拓荒地便是。”宋平咀嚼着羊肉,他不太习惯吃羊,但这并不妨碍他下咽。
“也好。”张乐乐略微思索,便也点了点头。
当前资源匮乏,不吃人就不错了,从马匹嘴里节省出来的豆子足够供应数千人的伙食,这挺好的。
法丽哈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但她低眉顺眼,什么都没说,负责外交这么些天,她知道绿田庄的储备,过冬不成问题,但到了开春,就颗粒皆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