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庆怒不可遏地拿着电话,手指急促地在按键上跳动,“嘟嘟嘟”地拨给了杜老门。
说起这杜老门,他的藏匿之处极为隐秘。
长春的社会人大多都不知道,杜老门常出没于两个地方。
其一在长春二道区,他在那儿租了房子,位置就在二道某个饲料厂的后面;还有一处是长春八里堡,这也是他的老巢之一。
彼时,杜老门正在长春八里堡,刚从外面回来。
这次出去办事,他带了十个兄弟,可回来一数,只剩下七个。
一进屋,他就心急火燎地清点人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妈的,怎么少了几个?”正疑惑间,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杜老门一把抓起电话,粗声粗气地问道:“喂,我老杜,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于永庆的声音:“老杜啊,操!我啊,于永庆。怎么着,你不是挺厉害,挺牛逼的吗?之前还扬言要取我狗命,人呢?有本事回来咱接着干啊?!。”
杜老门吼道:“操!于永庆!今天你人多,我他妈是小看你啦!
于永庆接着说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把我兄弟于涛打那逼样,你得给我个说法!”
杜老门一听,不屑地冷笑道:“操!我给你什么说法?我兄弟还也有好几个受伤的呢!我给你个鸡巴给!!
大庆这头呵呵一笑,我操,老杜啊!你他妈嘴挺硬啊!你要是不给我说法,老杜我告诉你,你那十几个兄弟都在我手里呐,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别说我把你这些兄弟的腿打折,你就准备拐来接人吧!”
杜老门一听对方说抓了自己兄弟,心里一惊,但嘴上仍逞强道:“你说啥?你把我兄弟抓了十几个?你他妈逗我玩儿呢?我身边就缺仨人,你他妈上哪儿给我整10多个兄弟,别他妈吹牛逼,你要是抓住十来个兄弟,你就全他妈整死,那我才服你!”这头杜老门啪啪电话一挂。
于永庆一听,火冒三丈:“哎,你这什么态度?你他妈……!”
说着,就要再打电话过去,可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于永庆气得破口大骂:“我操,这逼竟然不相信我!”
于永庆这边挂了电话,环顾四周,看着屋内的人,问道:“哎?我操,杜老门这么狠吗?连自己兄弟都他妈不要啦!?”
齐洪刚在这头都听到了,赶紧说道:“兄弟,你整错啦!我们真不是杜老门的兄弟呀!,我们只是来谈生意,充其量和他们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啊!兄弟你想想?要是我们和他是一伙的,能看着他挨打不管吗?”
这时,大庆有个兄弟上前说道:“庆哥,他说的好像是真的。打仗的时候,这几个小子在屋里吃饭,根本没动弹。”
于永庆听了,也觉得不对劲,走到跟前一看,地上躺着几个受伤的人,口音听起来和杜老门的兄弟也不一样,像是黑龙江那边的,而吉林和黑龙江的口音虽区别不大,但仔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于永庆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不禁懊恼道:“这他妈不是整岔劈了吗?”
这时候于永庆上前,又仔细地瞅瞅这几个人,说道:“你们真不是杜老门的兄弟?”
齐洪刚赶忙说道:“哥们儿,我们是黑龙江的,你打错人了呀,我们可啥也没干呐,招谁惹谁了?哥们咱之间没啥大仇吧,你进屋又是放枪又是干啥的,把我们吓得够呛啊,你说咱们因为这事儿结上梁子,犯不上啊。”
于永庆挠挠脑袋说:“这他妈不是扯犊子吗?真打错人了?。”
说着,眼睛还直勾勾地瞅着齐洪刚,“我看你像领头的。”
齐洪刚应道:“是,我是他们大哥,我带他们过来是办正事的,跟老杜谈生意。
于永庆瞅着齐洪刚,操!跟老杜谈生意,也不是啥好生意,但是你们的事我不参与,我与永庆最讲理,你们刚才谁在乱战中把我一个兄弟给打死了,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这件事儿算在杜老门的身上,没有他,我的兄弟也死不了!!
齐洪刚说,兄弟大意义啊,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那都是脑袋别的裤腰带,你看你们进来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实在是对不起呀??你看我这几个兄弟,这不也伤够呛吗。”
于永庆说道:“行了,我也吃了亏,既然打错了,那就这样,咱们扯平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一会儿给你们送医院去。”
齐洪刚一听,赶紧说:“哥们儿,啥也不说了,今天就是乌龙了!你看我这几个兄弟伤的这么重,快点给我们送医院去呀。”
于永庆接着说:“我给你们送医院倒是行,但是你可给我听好了!我先跟你们说好了,如果到医院有警察去调查啥的,你们可别在那儿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叫于永庆,你可以在长春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我不管你是从外地来的有多牛逼,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别给我找麻烦。”
齐洪刚连忙说:“哎呀,你放心吧,我们哪有那闲心报警啊,就算我报警的话,被警察抓住我门也是死罪,我还报啥警啊,哥们儿,让我们走吧。”
于永庆说:“行,你们不报警就行,老杜的那几个兄弟,也给他们送医院去,别让他们死了。”
于永庆为啥要这样做呢?
这一场混战,可没少死伤。于永庆现在也挺闹心的,你看干仗的时候,他敢跟杜老门拼刺刀,那时候啥也不怕。
可等打完仗了,人一冷静下来就不一样了,就像平常别车的时候,吵几句下车动手觉得挺来劲,可打完人后,警察一来,接下来是不是得被拘留嘛,是不是?得留下案底是不是?还得赔钱呢?对方是不是得住医院讹自己,这一系列的麻烦事全来了。
当年,于永庆虽说也算是个人物,但要说惹杜老门,还真得掂量掂量。
还有瞅着这伙黑龙江人,那肯定跟杜老门干的是一个行当,那你说干这玩意儿的人,哪有几个不要命的。
虽然自己一个兄弟没了,但是犯不上和这帮外地人结上梁子,而且当时别的不说,黑龙江这帮毒犯,是全东北最狠的一批!那绝对是不惹为妙。
兄弟肯定不能白死,但是这仗算在杜老门身上没毛病。
还有就是,这个阶段的大庆,虽然说也非常的硬,但是一家一本难念的经,长春江湖的格局还不一样!!
先不说小贤这个长春一哥能不能帮他,就说他自己在长春人脉也还行,像于长江、于长海这些人,他都能划拉到一起。
而梁旭东估计够呛能帮他,杜老门那可是个狠角,他手下的兄弟都是亡命之徒。
就像那种敢在背后打黑枪,后来干死于永庆、干死小贤的枪手,谁不怕呀?
于永庆又不能天天领着一百来人到处跑吧,只要出门是三五成群的,万一落单的时候,被人啪啪两枪打死可就完了。
所以于永庆心里,多少有点怕,心想还是拉倒吧,别他妈再给自己惹身骚。
手下兄弟也劝他,说赶紧送受伤的人去医院。
于是,就让兄弟开着车,带着这帮兄弟往医院送。
同时于永庆让兄弟开车拉着他,直奔小贤的聚贤茶楼,想着去找小贤商量这事儿该咋办。
就在于永庆往那边赶的时候,齐洪刚、唐立强以及傻华子被送到了医院。
且说这几人,别人暂且不提,单说傻华子、齐洪刚和唐立强,他们的伤倒也不算太重。唐立强是被散弹枪给喷了,那种散弹枪,打出来的是铅粒子,虽说不至于让人丢了性命,但也疼得够呛。
不像被那种大威力的五四手枪,要是一枪打在脑袋上,那可就真的玩儿完了。
唐立强疼得嗷嗷直叫,嘴里不停地埋怨:“刚哥,妈的都怪你啊,非带我们来长春玩儿,这玩儿个屁啊,差点把老子的命都玩儿没喽。”
齐洪刚听了,一脸无奈地回道:“哎呀,立强,我他妈也是好心。你说咱们遭这顿干,还得怨你那干兄弟啊!他妈傻了吧唧的,非得要吃他妈港式炒饭。要是不吃那港式炒饭,咱们也不至于撞上这档子事儿。”
躺在旁边的傻华子一听,不乐意了,瞪着眼睛吼道:“你说谁傻呢?你说谁傻啊?我扎死你!”
齐洪刚也火了:“哎呦,咋的,我他妈说的不对呀!!一点你也看不明白事,行了,跟你说多了也没用,你他妈也听不懂!!
傻华子讲话,信不信我捅你几刀!”
吵了一会儿,齐洪刚也觉得没劲,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我不跟你们犟了!哎呀我操,气死我了。”
唐立强虽然嘴上埋怨齐洪刚,但心里也清楚,这次确实是被傻华子给连累了。
已经是晚上了,手术做得挺晚,都快半夜了。
唐立强越想越气,这事太他妈憋屈啦!!他猛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焦元南正在家里和赵日萍睡得正香,这段时间焦元南焦越南因为媳妇儿生孩子,不怎么在招待所住了,兄弟们也都各有各的去处,有对象的都出去住了,毕竟谁也不想整天在招待所里憋着。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焦元南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谁呀?都他妈几点啦。”
唐立强说道:“元南,我唐立强!!
焦元南没好气的说,你妈,几点了还不睡!唐立强磨磨唧唧的说,哎呀,元南呐!我在长春出事啦,我让人给打啦,你赶紧过来啊!”
焦元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惊讶地问道:“什么玩意儿?在长春让人给打了?怎么回事?”唐立强接着说:“我不是跟齐洪刚来长春这边办事儿嘛,碰上一伙流氓,可能是在当地惹着人了,在街上就被他们给围殴了,我被喷了一枪,现在在医院呢,傻华子也受伤了,也在这儿呐,你赶紧过来吧!”
焦元南皱着眉头说:“你说啥?傻华子也他妈受伤啦?你说我他妈咋说你吧!?我早就说过不让你去,不让你跟齐洪刚混在一起,你看看,这下可好,他妈出事了吧!我怎么说的来着?跟他混,到最后早晚把自己都给搭进去,还得帮他数钱!他妈被人揍了吧?”
唐立强说:“不是,焦元南,我都被打成这逼样了,你还说这风凉话!我啥样你不知道吗?啥时候吃过这亏,受过这窝囊气!这次在外地,我是不小心才着了道,被人给收拾了,你到底来不来?你要是不来,一会儿我给福胜哥打电话。”
焦元南一听,不耐烦地回道:“行了,你给胜哥打鸡毛电话!具体怎么回事?”
唐立强赶忙说:“tmd具体在电话里头我也说不太明白,好像是齐洪刚在人家的地盘上办事,惹到当地的人了,结果对方的大哥一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全被收拾了。”
焦元南听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行了,这么晚了,你们在医院没啥大事吧?”
“啊,没事,南哥………!好歹命是保住了,傻华子现在睡着了都。
这时候唐立强叫楠哥了。
焦元南寻思寻思,这么的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出发,我和张军一起过去。”
唐立强应了一声:“那行,我等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大半夜的,自然是没法立刻赶过去。
一问得知唐立强他们没啥生命危险,焦元南也就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六七点钟的时候,焦元南就早早地起了床,来到了招待所。
一进屋,他就地把屋里的人都叫了起来。
屋里睡着的有王福国、林汉强,还有哑巴、张军等人。
焦元南叫上这些兄弟,还联系了海涛、李丁平以及曾大伟。
有人可能会问,为啥没直接找赵福胜呢?
这是因为焦元南,轻易不找赵福胜帮忙,除非是到了非杀人不可的时候。
福胜哥这个人,一直过着有点像与世隔绝的生活,在道里区故乡的一个大平房里种着菜,每天喝点小酒,穿着破旧的衣服,也不怎么买新衣服,不嫖娼,也没有媳妇孩子。放到现在的话来说,挺佛系的。
有人就好奇,福胜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么说吧,福胜哥有点像,曾经在东北往事里出现过的刘海柱那种人,喜欢独来独往,与世隔绝。但真正到了办事的时候,只要他出手,那可就是动真格的了,基本上每次出手都会闹出人命,不管是对付大哥还是小喽啰。
焦元南说道:“张军,都赶紧起来!唐立强在长春出事了,被人干了!”
张军一听,第一个反应也是,该!!叫他他妈瞎得瑟,妈的不管他!!
焦元南又说:“你还真不管呐?那可是咱们兄弟!妈的,傻华子他妈也都被牵连了,咱们能不管?!”
众人听了,也都觉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兄弟被欺负了,这口气都咽不下去,必须得去长春走一趟。
于是,焦元南带着队伍,开了两辆车,一共七八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长春进发。
一路上风驰电掣,很快,从冰城到长春,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路程,上午出发,到长春的时候也就快中午了。
十点钟左右,他们来到了医院的病房。
一进医院,就看到齐洪刚、傻华子还有唐立强三个人住在一个病房里,其他受伤的兄弟则在另一个病房。
焦元南满脸怒容,一脚蹬开病房门,那脸色阴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显然气得不轻。
齐洪刚见此情形,赶忙从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急切地解释道:“哎呀,元南呐,老铁,这事儿真不怪我呀!都怪这傻华兄弟非得吃蛋炒饭呐,怎么劝都不走,要不然也不至于挨这顿揍啊。”
焦元南一听,瞪了他一眼,骂道:“闭嘴!妈的,少在这儿给我扯犊子,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随后,他转头看向唐立强,问道:“到底咋回事?”
唐立强靠在床头,忍着伤痛说道:“元南,是这么回事。洪刚接了个活儿,那上家还是下家的,在长春有个叫杜老门的。这杜老门好像是占了人家的地盘做交易还是咋的,惹恼了当地的一个大哥,叫于永庆。于永庆把杜老门给收拾了,我们当时在餐厅吃饭,也被牵连,遭了殃。”
听到“杜老门”和“于永庆”这两个名字,焦元南皱了皱眉头,他对这两人都不熟悉,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事儿该如何解决。
这时,唐立强咬牙切齿地说道:“元南,那叫于永庆的,一定要给我弄死他!”
旁边的哑巴也过来瞅着唐立强。
唐立强这时候对哑巴说哑巴兄弟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挺好的吗?
哑巴在那阿巴!阿巴!阿巴!阿巴!谁他妈担心你啦!你他妈活该!就你这逼不带着我!该……!。
这唐立强在这儿,还挺自作多情的。
焦元南目光冷峻,扫视了一圈众人,问道:“这他妈的,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能不能找着他?”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主意。
齐洪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能联系上杜老门,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齐洪刚瞅向焦元南。
焦元南漂了一眼齐洪刚,想啥呢?快他妈打呀!!
说着,齐洪刚便拨通了杜老门的电话。
此时,杜老门和于永庆之间的事儿还没个了结,就接到了齐洪刚的电话。
齐洪刚在电话里说道:“老杜啊,我们还没走,在长春受伤了。你们他妈跑啦,却把我们给揍了,你他妈知道这事儿不?”
杜老门在那头应道:“我知道,洪刚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你个交代!于永庆这小子,我跟他没完,他这条命我盯上了。”
齐洪刚接着说:“不是,老杜,我这边的哥们也不干了,他们要找于永庆要个说法!你把于永庆的电话给我。”
杜老门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看洪刚我呀,是真不好意思了,你看你本来到这块是好事,还他妈和我吃了瓜烙!本来我应该去看看你,但是我现在不方便出头!我和你说洪刚,你那边的哥们儿怎么我不管,我肯定是会去找于永庆,最起码我得让你红刚心里得劲儿,让你这顿揍不白挨!你们找是你们找的,我找他是我找他的!行了,你记下于永庆的号码吧!。
这一头齐洪刚记下了于永庆的电话。
这边的杜老板接着说了。
洪刚!有句话我得提醒你!长春的江湖水深!!大庆他不是一般人,他身后有长春一把大哥小贤支着!还有他老爹,那是官方的。话我就说这些,你怎么做我就不管了。但是不耽误咱们哥们感情,不耽误咱们哥们生意,等这件事聊了以后,咱们见面再唠!到时候我再给你赔不是。
挂断电话后,齐洪刚连忙把电话号码递给焦元南,说道:“元南,这就是于永庆的电话。”
焦元南接过电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焦元南作为冰城的一线大哥,在 1996 年那也是响当当的顶级大哥,他和长春的一把大哥孙世贤之间,能碰出什么样的火花呢?咱们接着往下唠!!
焦元南拿到电话号码后,直接拿起电话就准备拨出去。
咱再说这头,这时候于永庆正和孙世贤小贤,在聚贤茶楼正说着这个事。
咱说孙世贤在长春的地位,那妥妥的天花板级别。孙世贤这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仁义大哥。
而且小贤的出现,从而推进了长春黑道江湖的发展,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自从孙世贤出狱以后,打算重出江湖的时候。他就改变了长春江湖的格局。
把长春江湖,从古典流氓时代推到了刀枪炮子时代。
而长春黑道江湖的格局也和冰城,是完全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