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轻轻抚平信纸,陈公子三个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的她指尖发颤。她深吸一口气,将信纸放入烛火中,幽幽道:“让他进来吧。”
陈公子今日一身月白色长衫,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地走进屋内。他先是关切地询问了楚瑶的情况,得知她整夜未眠后,故作惊讶道:“可是为了宁渊的事烦心?我就说嘛,那宁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看着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楚小姐你早晚要被他骗了去!”
“陈公子慎言!”楚瑶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陈公子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楚小姐,我可是你的好朋友,才提醒你一句。你不知道,那宁渊在瘟疫期间,可是囤积居奇,哄抬药材价格,赚了不少黑心钱!如今他富甲一方,也不知有多少百姓因为他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陈公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宁渊的“罪行”,将自己伪造的“证据”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楚瑶虽然心中对宁渊还残留着一丝信任,但陈公子的话如同尖锐的石子,不断地在她心中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大厦上撞击,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
就在这时,丫鬟刘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附在楚瑶耳边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发现,账房里最近的账目有些不对劲,有好几笔支出都流向了城郊的一处别院,而那处别院,正是……”
刘儿没有再说下去,但楚瑶已经猜到了答案。她猛地站起身,脑海中回想起宁渊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如今看来,都像是虚伪的谎言。
“小姐,您怎么了?”陈公子故作关切地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楚瑶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冷冷地说道:“陈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你告知。只是我现在心乱如麻,想一个人静一静,还请陈公子……”
“我明白,我明白。”陈公子识趣地打断了她的话,“那我就不打扰楚小姐了,你好生休息。”说罢,他便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离开了楚府。
而此时,宁渊正在书房里,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的账本。
“赵账房,你确定这些账目都没有问题?”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赵账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回少爷,这些账目……都是老奴……亲手做的,应该……应该不会有问题……”
宁渊敏锐地察觉到赵账房的异样,他猛地合上账本,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赵账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账房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少爷饶命啊!老奴……老奴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宁渊剑眉倒竖,“谁逼你了?你把话说清楚!”
赵账房哆哆嗦嗦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颤巍巍地递给宁渊,“是……是陈公子,他抓住了老奴的把柄,逼老奴篡改账目,还威胁老奴,若是敢透露半句,就……就杀了老奴全家……”
宁渊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信上的内容不多,却字字诛心,威胁意味十足。陈家与宁家素来不和,处处与他作对,这次的事情,必然又是陈公子在背后搞鬼。
“可恶!”宁渊将信纸捏成一团,咬牙切齿地说道,“陈公子,你真是好手段!”
宁渊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当务之急是查清真相,洗清自己的冤屈,才能挽回楚瑶的心。
他走出书房,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满脑子都是楚瑶失望的眼神,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宁渊,你还有脸来见我?!”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愤怒。
宁渊猛地回头,只见楚瑶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他心口一痛,快步走到她面前,想要解释,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楚瑶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瑶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人陷害的!”宁渊急切地说道,“那些账目都是假的,是陈公子……”
“够了!”楚瑶打断他的话,“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她从袖中掏出那封信,扔到宁渊面前,“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我从你书房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宁渊看到那封信,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封信竟然会落到楚瑶手中。
“瑶儿……”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瑶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如今却只觉得陌生和厌恶。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字一句地说道:“宁渊,我们完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无瓜葛!”
说罢,她不再理会宁渊,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身形萧瑟,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而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几个商人看到,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看向宁渊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宁渊颓然地站在原地,楚瑶决绝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裂着他的心。他眼睁睁地看着楚瑶离去,却无力阻止,任凭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而那些窃窃私语声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将他仅存的一丝尊严撕碎。他知道,今日之事,必将成为他人生中的一道无法抹去的污点。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一天,关于宁渊和楚瑶决裂的传闻便传遍了整个商界。原本与宁家交好的几个商家也开始对宁渊持观望态度,原定的合作项目也纷纷搁置,宁家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而另一边,楚瑶回到家中,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家人。楚家家主,也就是楚瑶的父亲,听闻此事后,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楚瑶的哥哥,楚云焦急地说道,“宁渊这分明是欺人太甚!我们楚家与他合作多年,为他提供了多少便利,如今他竟然做出这等事,分明是没把我们楚家放在眼里!”
“大哥说得对!”楚瑶的二哥,楚风也附和道,“我们不能再任由他这般胡作非为,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楚家家主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瑶儿,你真的决定要与宁家断绝关系吗?”
楚瑶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父亲,宁渊他欺骗我,伤害我,我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而且,这件事也让我看清了他的为人,他根本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楚家家主看着女儿决绝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女儿说得没错,宁渊这次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最终,楚家家主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楚家虽然比不上宁家财大气粗,但也绝非任人欺凌之辈!”
得到家人的支持,楚瑶心中稍感安慰。她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要让宁渊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宁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将失去楚瑶和一切,而楚瑶也在等待更多的证据来坐实宁渊的“罪名”,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来人,去查……”宁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语气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
宁渊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往日里充满书香气息的房间此刻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他揉着眉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宁渊喃喃自语,目光扫过书桌上摊开的账本,脑海中浮现出楚瑶失望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他绝不允许有人如此污蔑他,更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和楚瑶之间的感情!
与此同时,楚瑶也并没有闲着。她虽然对宁渊失望透顶,但内心深处却始终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小姐,您别太伤心了,我相信宁公子一定是被冤枉的。”刘丫鬟看着楚瑶憔悴的模样,心疼地说道。
“我也希望他是被冤枉的……”楚瑶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我还能怎么办呢?”
“小姐,您还记得那天在茶楼,那个鬼鬼祟祟的账房先生吗?”刘丫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而且我听说,他好像跟陈公子走得很近……”
楚瑶闻言,心中一动。陈公子是宁渊的竞争对手,一直对宁渊怀恨在心,如果这件事是他做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刘丫鬟,你马上去查一下那个账房先生,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打草惊蛇。”楚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是谁在兴风作浪!
宁渊这边,他开始独自调查账目被篡改的事情。他从财务室的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可能与赵账房有关,于是决定找赵账房问个清楚。
“咚咚咚……”宁渊来到赵账房的房间,敲了敲门。
“谁啊?”房间里传来赵账房慌乱的声音。
“是我,宁渊。”宁渊沉声说道。
片刻后,房门打开,赵账房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宁渊的眼睛。
“宁……宁公子,您怎么来了?”赵账房支支吾吾地说道。
宁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盯着赵账房,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赵账房被宁渊看得心里发毛,转身就想溜走。
“站住!”宁渊一把抓住赵账房的胳膊,语气冰冷地说道,“有些事,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