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安置好安然与方圆,他委托方文照顾好两人,自己则是往坡顶上走,准备打探打探消息。那坡顶之上,李大胆的四周全是些面黄高大的人,方正猜测他们也许就是\"西风\"一带原本的农民,也不知为何追随李大胆。
前来申请入帮的人很多,\"西风\"不久便壮大到三四十人,而帮派中人的地位十分明显,依据占领位置不同,从坡顶到坡底每个区域大致都有十人。方正几人很特殊,他们虽然位于中间,但他自知自己\"既重要又不重要\"。
李瘦子也位列坡腰,属于中间层次,这也是他要跑腿推荐别人的理由。最下层人大多只是普通的打手,他们不属于\"西风山\"一带,身手也并非那样了得。
\"李兄,\"方正走到李瘦子身旁拱手作揖道,他清楚李瘦子武力尚弱,但能混到这个位置定有其过人之处。
\"嗯?方老弟,你怎么来了?\"李瘦子显然还对方正擒拿他耿耿于怀,有些害怕说道。
\"我们几人人生地不熟的,能仰仗的也只有你一人了,往后定要多多关照啊!\"方正笑道。
\"那是自然,呵呵,毕竟你是我拉入帮派的嘛,我还是要对你负责的。\"李瘦子傻呵呵笑道。
\"李兄你……也是来自\"西风山\"?和大胆哥来自一个村落?\"方正好奇询问道。
\"没错,我们都是\"西风村\"的村民……唉,自从那奇怪的黑色火焰烧过来,我们的村子就被莫名点燃了……大家想去救火,他们提着水桶来回在溪流与村子跑着,可火势却越来越大。\"李瘦子摇头叹道,\"还好那时候我听\"李大胆\"的了,他说,这是\"天灾,亡命之劫!\",连他都能抛弃自己的\"棺材铺子\"生意跑命去,那我那点微薄财产又算得了什么?呵呵。\"
他又笑道:\"不过啊,还好是我们跑得快啊。我看到,在我们刚走不久,那里就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大头巨人!天哪!那简直就是恶魔,即便是我们提早撤退的人里面,也有顷刻间炸开的人!你知道吗?那种内脏和脂肪的尸臭味,呕——\"
李瘦子差点吐出来,他擤了擤鼻子。
方正回忆起当初,自己怎么不知道呢?他也亲眼见证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在自己面前炸开的场景,鲜血溅在他的脸上,那种刺鼻的恶心的气味……
\"不过,\"大胆哥\"确实是\"大胆\",我看他就没什么反应,真对应上了他那\"修罗阎王\"的外号了!\"李瘦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我听说啊……\"李大胆\"他做的可是死人的生意!所以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死人的生意?\"方正一时懵了,人都死了,那还怎么做生意?
\"就是下墓的,挖人葬品的。\"
方正恍然大悟,难怪这\"李大胆\"能提前看出危险,看来真有几把刷子啊……方正又瞥了一眼李大胆,却无意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
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他在好奇?还是怀疑?
\"好了!\"徐武从不远方提着一壶酒,边喝边走来,大声吼道,\"你们调整得差不多,我们就上路吧!我亲自押送你们,别想着逃跑!有逃跑的,我会让你们体验体验\"活死人十五刑\"的舒服!\"
徐武阴冷笑了笑,显得阴森至极!
人群里嘈杂起来,所有人皆是胆寒,
活死人十五刑\"?那是什么?\"方正转身,疑惑地看向李瘦子。
\"嗯?方老弟,你没听说过\"活死人十五刑\"?\"李瘦子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方正,\"也对,你毕竟年纪尚小,对这江湖之事还知之甚少。\"
李瘦子背负双手,侃侃而谈起来:\"这所谓\"活死人十五刑\"啊,据传是大夏时期便传下来的一种恐怖刑法!那个纪元,社会动荡,既有叛乱者又有\"盗密者\"这样的违法分子,所以当时的法务司司长\"商歌行\"立下了这\"活死人十五刑\"!
\"每一条刑法都极端残忍,有剥皮灌铅、倒悬刺锥……受刑人生不如死,所以也被称为\"活死人十五刑\"。\"
商歌行,似乎自己有印象啊……那位大夏末期的变法家,最后被吊在洛金大门活活被秃鹫啃食死。
\"准备上路!\"徐武怒吼道,他的声音响彻云霄,所有荒野人都急忙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
方正无瑕去怀古伤今,他给李瘦子打了招呼,便回去收拾包袱了。在路上,他问卫兵要了些水,卫兵则让他到临近的溪流里去舀水。方正匆匆忙忙,在队伍即将出发之际赶回了方文那块地方。
他匆匆给安然与方圆两人灌了几口水,小心地拍了拍他们的后背。见他们依旧昏迷,心中哀伤不止。
大部队在徐武的率领之下上了路,脚步声纷纷扬扬,一百来个卫兵围做一圈将他们包围在其中。这些卫兵身穿蓝灰色制服,手里端着一支长长的枪,而那些穿着盔甲的卫兵则留在了城门口。
陈队长也脱下了黑色的盔甲,剑鞘置于背后,他独自一人位列队伍最前端。身旁则是徐武与几个与他块头类似的分队长,在包围他们的各个角落也安插了类似打扮的分队长级别卫兵。
方正来不及思索,被\"李大胆\"一行人催促上路,他们要跟上\"西风派\"大部队的脚步,以免被其他帮派针对了。方正背起安然,他让方文拉着方圆就好,方圆只是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但行动依旧勉强方便。
南23区,自己这算是真正入城了吗?也不知道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李瘦子从帮派中后方小跑追上方正几人,他好奇地打量着安然与方圆,打趣道:\"这小妮子长得还算不赖,方老弟,这是你媳妇吗?\"
方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也算青梅竹马,但还未成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撒谎。
\"哦,哦,那你还真算是有福了。咱们荒野里面美女可是很少的,\"李瘦子笑道,\"不过,老弟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尽量要把弟媳藏好些……我听说,这\"李大胆\"还有其他帮派的帮主都是好色之徒。\"
方正将这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同时也好奇这\"李瘦子\"居然为了拉拢自己不惜\"背叛\"李大胆,难不成也有什么目的?看来还是要小心为妙……
几百人的队伍就这样沿着高耸入云的城墙蜿蜒向前,一路上经过许多驿站与哨塔,也见到了很多\"外围区城市\",那些城市有衰败的也有繁华的,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机会亲自去看一眼。巧合的是,他们在途中居然还遇到了好几队类似的\"押送\"荒野难民的队伍,他们的目的地也类似,是南区的某处矿脉,但有的是去20区,有的则是去25区……
方正疑惑不解,他询问起李瘦子这城内区域究竟如何划分,每一个区域究竟有多大。
李瘦子则摊摊手,无奈笑道:\"方老弟啊,我也没进过城,我哪里晓得那么多……管他那么多,到了不就知道了?\"
他们的路途遥远,从早上一直走到了傍晚。而路线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在某处,陈队长见到某个做好了标记指示位置的哨塔时,他带领着队伍向城内走去。而在一片草地上,一块巨大的石碑上赫然用红色醒目墨水写着\"21区\"几个大字。
陈队长说道:\"穿过21区还有22区,就到23区了!\"他庆幸起来,还好第三十七道城门距离南区并不远,只走个大概一两天时间就能赶到。毕竟南区是罕有人至的无人区,只有几十片小镇类的建筑群,况且越过这里的草原,里面便是更为崎岖的山路与山脉,路途艰辛啊……
傍晚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草地上成片的繁华绚烂,隐隐有传说中星的影子。但,他们却无暇顾及这美景了。
方正感觉到后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他放缓了脚步,耐心地从嘈杂的脚步声去识别那声音。
他的后背,安然虚弱微睁开眼睛,她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了,可意识一直处于模糊的状态。
\"好美啊……方正,\"方正终于听清了安然的话,她虚弱的声音像是蚊子的嗡鸣,但方正却不嫌多。方正的泪水夺眶而出,不知为何,他就是很想哭……
一路的繁花真的很美,和当初我们看见的野外的繁花是一样的吧?可怎么一下子就全都回不去了……
方正拼命点头,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昂,真的很美。\"
\"要是……要是时间一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安然将头深深埋进方正的后背,安心地继续昏睡过去。
方正则清楚安然已经好些了,这名为病魔的东西没有夺走她的性命。
他刚擦好泪水,又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可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安然,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千万千万不要走,好吗?他在心里暗暗笑道,每一步都更有希望,他清楚黑暗已经过去,他们要去南23区,他们要迎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