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全都是废物!”
屠苏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直接把手里的折子劈头盖脸的砸到、跪倒在地汇报的大臣脸上。
“整整五日!玉门关两万兵马消失了五日!消息才传到朕这!
朕养你们这群饭桶就是听你们汇报如此不堪的情况的吗?!”
屠苏坐在龙椅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爆炸了。
快速起伏的胸腔,剧烈跳动的心脏,伴随着血红的双眼,显得他像一个癫狂的疯子,而不是运筹帷幄的皇帝。
然而屠苏在上头发作,底下的朝臣却是对他异常的不屑。
自老皇帝被迫退位后,朝堂上就分成了无数的派系。
平日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私下里又合作久了,利益关系早就像隐藏在泥土里的树根,盘枝交错在一起。
朝臣们在明面上的站队虽有所不同,但只要利益给的够,背地里还是可以站在一起共事的。
就比如现在,因为两万兵马,屠苏把汇报的朝臣全部痛骂了,甚至还牵连了兵部户部等好几个部门。
朝臣们大多是姻亲血亲或门生子弟,利益紧密相关不说,私下的沟通也非常足。
若是一人被骂,朝臣们可能还是看热闹的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若是多人都被连累,那些被指责的人心中生了怨念,便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起了反抗之心。
凭什么!明明不是他们的错,就因为没有跟着站队就要被处处针对吗?!
不少人原本就不满屠苏的屠妖计划,搞得整个京都人心惶惶不说,朝堂官员也都是大换血。
一些有才能但因为是妖族身份的官员通通被杀害,职位一空缺出来,就被安插上很多屠苏的一脉人员。
各种势力在朝堂上盘枝错节,互相制衡很久了,连老皇帝都要给他们几分尊重。
现在倒好,被屠苏这个愣头小子给搅了个底朝天,大家的怨气都快实质化了。
再加上此次的导火索,就因为玉门关的新任将军是屠苏的舅舅。
国舅消失后,屠苏的气急败坏和指责打骂,被朝臣理解成:屠苏要借机清除不支持自己的势力了。
原先的对立派中立派这会儿不能再明保着身,几个领头人借着拱手低头的机会,互相递了个眼色。
紧接着,就有一位身穿紫袍的三品官员举着笏板大步上前,
“陛下,信使来报也只是说玉门关两万将士都跑去了北地,并没有说任将军遇害呀!
当务之急怕是要派人找到大将军才行。”
这朝臣说得极为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差点就把“任将军管教无方,导致大军叛逃而生怕自己被追责,从而躲了起来”这个猜测捅到明面上。
屠苏一听阴阳怪气的话,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他怒斥一声,
“岑御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朕的舅舅畏罪潜逃了,是吗?!!”
岑御史弯腰拜了拜没敢反驳,但右丞相却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陛下,岑御史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这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北地苦寒鸟不拉屎。
一到冬日,冰封万里,两万大军没吃没喝的,能撑几天?
若不是有人指挥,他们莫不是傻吗,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北地?”
可现在被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是,连同玉门关两万将士失踪的,除了国舅大将军,只有四个各领五千兵的小将军了。
若没有大将军的命令,两万大军很难做到同时消失…
所以右丞相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暗暗指责全都是国舅大将军的原因!
要不是他,没人能轻易带两万兵马悄无声息的离开。
眼见脏水又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屠苏更加暴跳如雷,像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泼汉一般,在朝堂上无能狂怒。
然后祸不单行,所有人都好像在跟他作对一般。
除了丢失两万兵马的糟心事外,各地又传来了藩王就地造反的种种坏消息。
屠苏忙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拆了东墙补西墙,但一件事情也没有做好,还要面临着所有人的指责。
听到底下的朝臣又来回换了好几个,呈上来各种各样的糟心事后,屠苏迷茫了。
他瘫软在那个象征着权力巅峰的位子上,脑子里则嗡嗡直响。
底下看热闹的一众朝臣见此,眼里流露出不屑和对屠苏的嘲讽更深了。
真以为就凭他那武将世家的母族,就可以扳倒所有人、让全天下都对他毕恭毕敬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
也不看看他们所有朝臣,都熬了多久才等到的今天,以为囚禁一个老皇帝便能当天下的主?
真是是天大的笑话!
对他们来说,皇帝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让世家门第延续下去,哪怕是只猪坐在皇位上,他们也能辅佐起来!
一场朝会就这么不欢而散,除了被气到差点脑溢血的屠苏,剩下的朝臣们宛若打了胜仗般喜气洋洋,抬头挺胸的各回各家。
屠苏在龙椅上瘫坐了许久,直到被贴身大太监提醒该用膳了,这才起身去了慈宁宫。
先跟柔太后诉说了自己的无助与愤怒后,又开始催促其帮自己再次选妃立后。
不就是皇后之位吗?
要是能帮他度过现在难关,这种没用的东西,谁要就拿去好了!
柔太后发现了自家宝贝儿子的不对劲之处,她再三柔声劝解,
“万万不可啊皇儿,若是后位一定皇后有喜,这天下便再轮不到你做主了。”
屠苏听到这,动作一愣,他不理解,
“母后,就一个后位您为何如此担忧?”
“皇儿啊,哀家还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柔太后拉着屠苏的手,满脸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知道她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完全是靠她唯一的儿子。
所以哪怕再叹息再无奈,她都要把话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屠苏听。
“如今朝堂上不服你的朝臣本来就多,若是叫他们抓住机会把世家女送了进来当皇后。
别管皇后生的是男是女,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扶持奶娃娃上位,而不是扶持有想法的你啊!”
“我的儿,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三岁娃娃好糊弄,还是你啊……”
屠苏从未经历过这种后宫阴谋,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六神无主的抓住柔太后的手不住重复,
“母后母后,朕该怎么办?他们都不听我的话呀!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柔皇后见屠苏这个样子,无奈的叹了声气,心里却暗自恨上了那个从来不带屠苏旁听朝堂大事的老皇帝。
“无事的,母后和你舅舅还有你祖父他们全部都会助你,皇儿你不必害怕,你现在就是天下的王…”
母子二人用了膳又讲了会体己话,直到更声响起,屠苏才浑浑噩噩的回了属于他的乾坤殿。
接过太监手里的食盒,他挥退所有人后,独自一人下了暗室。
等看到那抹破旧的灰白道袍时,屠苏顿感一天的疲惫都消失殆尽。
他快步上前,将食盒恭恭敬敬的递给白发道长,并打了声招呼,
“张天师,劳烦您了,您先用膳吧。”
童颜鹤发一身仙风道骨的张天师挥了下手里的拂尘道了声法号,而后用了些瓜果,便和屠苏汇报起今天的情况。
“陛下,这妖物果然狡猾又奸诈,前几日还说有什么劳神子商店可以兑换粮草给我们,结果今天就说出了问题没法兑换。
老道用了归元咒和天雷足足劈了他九下,这妖物才改口说再想想办法,向他那什么主神汇报后再来助您。”
屠苏听到黄鼠狼精果然不安于室,竟敢戏耍自己,心底的暴戾情绪也萌生了起来。
“多谢天师,那就由您看着办吧!
他既是说下凡来帮朕坐稳天下的,就要拿出点手段来,若是一直这样无用,也不必放他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