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道紫苏焖鸭子，在长安时，他就不曾吃过。
长安没有紫苏这种食材。
她才来岭南多久啊，就学会了这边的菜式。
还做得这般好吃，紫苏特殊的香味与鸭子混合，焖煮后，鸭子没了那股子鸭肉的怪味。
一口下去，口齿留香。
让人回味无穷。
听着众人对这道紫苏焖鸭赞不绝口，李素素也很高兴。
她是从家里荒废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丛紫苏。
中午看见厨房杀了鸭子，她便采了一些紫苏，教厨房做了这么一道新菜。
就连庄师傅，也比往日多吃了半碗饭。
李大人却是觉得，这个小没良心的，林策没来的时候。
不见她研究新菜。
林策一来，家里伙食直线上升。
顿顿不重样。
她往厨房跑的频率，也变高了许多。
吃完饭，她破天荒地没跟着林策走，她与林策院子挨着，同路。
“爹，我有个主意想告诉你，我们去书房吧？”
李大人停下脚步，“行，咱们去书房。”
他转身往书房去，她亦步亦趋跟着。
李彦好奇，也跟了上去，问：“妹妹，我能听听吗？”
李素素大方地点头。
林策也停下了脚步，“既然李兄也能听，应当不是什么秘密，我也能旁听吧？”
李素素纠结了片刻，“行吧。”
最后，书房里一个也不少，该到不该到的，都到了。
李素素掏出一张大纸，摊开。
“我有个想法，不一定能行。”
她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研究食材的时候，我发现，豆浆煮沸，会在表面形成一张光洁的豆皮。”
“煮饭，煮粥亦然。”
“我就想着，豆皮跟纸，有点像。”
“纸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前些日子烧火，我灵光一闪，纸能烧，草木柴禾也能烧。”
“咱们能不能尝试，用草木来造纸。”
“方法我想了好久，写在了这张纸上。”
“爹爹能不能派人，试试用我的方法，能不能造出纸来？”
众人都沉默了。
这事，听着不太靠谱。
叶无双觉得她是异想天开，纸是那么好造的吗？
他忍不住道：“别费这个劲了，如果纸那么容易造出来，就不会一直被世家大族把控着方子。”
林策灿然一笑，“我倒觉得可以试试，左右不成，也不过是浪费些时间人力。”
“我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力和时间。”
“试试也没什么损失。”
李大人思考了片刻，赞同林策的说法，是啊，不成，不过是浪费点时间人力物力。
若是成了呢？
收益巨大啊！
他都有些后悔，让林策和叶无双这两个外人旁听了！
他悄悄瞪了眼闺女，这个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造纸的方子有多贵重啊！
虽然现在十字还没有一撇，万一真的成了呢？
他要怎么让这两人封口？
三家合作吗？
李彦仔细看了铺在书桌上的宣纸，艰难辨认那一手狗爬一样的字迹。
好几次抬起头来看着李素素，欲言又止。
这字，它伤眼！
这个方子嘛，他琢磨了一下，说不定还真能弄出纸来。
他眼睛亮晶晶的，“三叔，划一块靠近溪流的荒地，让我带人去试试吧！”
李明见最钦佩的兄长这么说，也忍不住走到书桌前，研究起妹妹写的这个方子。
他看了几眼，不客气地损她，“妹妹啊，你这字，得练练啊。”
李素素一点也不尬尴，振振有词，“术业有专攻，我不善此道，就不费劲练字了。”
她找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在别的方面有长处就行。”
李大人想到了闺女曾经异想天开的制冰方子，越发觉得这个造纸方子很大可能也行。
他快步走到书桌前，收起了闺女的墨宝，递给李彦。
“行了，等会我翻翻县志，翻翻堪舆图，给你划块合适的荒地。”
暗自庆幸，叶无双和林策，都没有跑过来认真看这个方子。
叶无双是不信这个方子真能造出纸来，没必要看。
林策觉得，在李大人这，他要有边界感。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他应该看的。
李大人转头，又交待几人，今天这事要保密。
事关重大啊！
叶无双点头，他懂，这是怕纸没造出来，落了李姑娘的面子。
林策看李大人这么郑重，猜测这个方子大概率能造出纸来。
暗暗心惊，李大人对于素素，真是信重啊！
他为什么会那么肯定，素素的方子有用？
是亲人间的盲目信任吗？
不可能吧。
李大人打发走了其他三人，只留下素素和李彦。
在书房讨论，造纸一事。
李素素摆摆小手，“我能想到的，都写在纸上啦。”
“剩下的，您跟彦哥商量吧！”
李大人扶额，“若是真造出了纸，单凭我们家，恐怕守不住这个方子啊。”
李彦忍不住好笑，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成功后会遇到的危机。
也不知道是他三叔过于自大。
还是高估了素素妹妹的能力？
她正色道：“爹爹，为什么要守住？”
“我觉得，此方子若是成了，可以献给陛下。”
“劝告陛下，把方子告知天下，让各州府就地取材造纸。”
“这样，纸张的费用下降，人人都能读得起书。”
“功在千秋啊！”
李大人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没想到我家闺女，还有如此远大的志向，是为父狭益了。”
李彦一脸黑线，泼冷水，“咱们先把这个造纸方子，琢磨出来，再考虑别的事吧？”
李素素小脸严肃，“不，我这方子你不用担心，肯定能行，信我！”
“彦哥，你要注意保密，我怕被外人得知，你真造出了纸。”
“你会有杀身之祸！”
她感叹：“还好岭南地界偏僻，就算你真造出了纸，掌控了造纸方子的名门望族，一时之间，也赶不来干掉你。”
李彦哭笑不得，“行吧，既然三叔和妹妹都这么有信心，我会注意的。”
他不认真点对待这件事，都对不起三叔和妹妹的信心满满。
他摇了摇头，若是失败了，他们得有多失望啊。
她板着小脸，“该提的建议我都说了，我先回去啦！”
说完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