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发走警员后转身返回指挥部内。
一进屋莱欧特就把信封狠狠甩到桌上,怒不可遏地一拳捶在旁边的支撑木柱上,木柱被捶的微微颤抖,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费尔同样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实在想不通这沙朗爵士究竟是为什么?之前他就听说新来管理圣巴尼尔关的沙朗爵士对霍尔普并不怎么友好,但一直在军队中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感受,今天他算是看出来了。
那封信的内容很短,但是却非常让人匪夷所思,沙朗爵士竟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邀请子爵前往圣巴尼尔关参加两天后他儿子的婚宴。
难道他不知道霍尔普现在正在面对什么吗?扯淡!明明刚才的消息还说圣巴尼尔那边正在进行着备战,他不知道才见鬼。
费尔在屋内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这爵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他真是个傻的?还是说他另有所谋,认为霍尔普在这场危机中必定覆灭,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地发出邀请?”
莱欧特是满脸通红,他喘着粗气说道“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在这个关键的时间做出这种举动,实在是不把我们霍尔普放在眼里。真真是欺人太甚!”
费尔停下脚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后说道“先不管这爵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咱们当前的首要任务依旧是应对诡怪的进攻,这邀请的事儿且看子爵大人如何判断了,我们只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儿,加强防线的监控与调度,把这仗打好。”
莱欧特点了点头,心里又骂了两句这沙朗爵士后转身出去巡视防线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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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巴尼尔关防御堡垒深处,一场小型宴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水晶吊灯洒下的光芒映照在宾客们华丽的服饰上,折射出一片奢靡的景象,沙朗爵士坐在主位之上,他身形消瘦,身着一袭棕红色的华贵长袍,灰色的波浪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脑袋两边,岁月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刻下了许多痕迹,也让他显得更加沉稳和智慧。
发表完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并且宣布开始宴席后,他端起手中那盛满金黄色透明液体的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小口。
几名负责军中各项事务的小贵族见状立刻像嗅到了腥味的猫一般围拢过来。
一位身形微胖的小贵族满脸堆笑谄媚地说道“爵士大人,您今日这一番祝词当真是慷慨激昂、振奋人心啊!听说您又在演练中提出了新的战术策略,这圣巴尼尔关在您的守护下,必定固若金汤,那些宵小之辈连靠近的胆量都没有。”
旁边一位瘦高个的小贵族也赶忙附和“是啊,爵士大人,您的威名在这东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东境大公能有您这样的得力干将,实乃东境之福啊!”
众人的奉承之词让沙朗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话题也顺势转到了两天后沙朗儿子的婚礼上,这算是这座军事要塞中为数不多的算是喜庆的事儿,小贵族们纷纷半带着奉承半带着祝贺的恭维着沙朗,现场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这时,一位较为谨慎的小贵族不合时宜地说道“爵士大人,听说霍尔普领此刻正遭受诡怪入侵,这事儿可有些棘手啊,虽说咱们圣巴尼尔关防守严密,在您的带领下固若金汤,但这节骨眼上,会不会对婚礼有什么影响?”
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霍尔普完全挡不住那些诡怪了,毕竟看看吧,之前这子爵做的都是什么?为了一些贱民赶走了带去的治安队,然后凭借着自己手里的人不知道堆了多少人命把几个匪徒营地给攻下,前一阵听说那个霍尔普城还发生了混乱,真是不堪啊。
话音刚落,另一位身着蓝色锦缎服饰的小贵族不屑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您可别被那霍尔普子爵给唬住了,我看呐,他送来的消息必定是夸大其词,什么百万诡怪,分明就是无能的托词,说不定现在那子爵正焦头烂额,之前在我们面前夸下海口要抵挡诡怪,如今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却又拉不下脸来向我们求助,此刻恐怕他只能在自己的那个红色房子里急的团团转吧没,哈哈。”
其他小贵族听了,纷纷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么想,在他们看来,霍尔普根本没有能力抵抗所谓‘百万’的诡怪,如果这些消息是真的,霍尔普子爵还有他手下的那些霍尔普人肯定早就跑到圣巴尼尔关下面叫门请求庇护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写一封信说有诡怪来袭,然后自己竟然带着人上去阻挡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
沙朗虽然没有像他们那般明显地表达赞同,但也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位穿着蓝色锦缎的小贵族见沙朗的态度心中更加有底,立刻笑着嘲讽道“也不知道这子爵是如何管理霍尔普的,竟然让这么重要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连那些贱民都知道了,而且他竟然都管不住那些贱民,任由一群贱民跑到圣巴尼尔关下叫嚷着要入关避难,我看啊,这欧瑞克就是个毛头小子,根本不懂什么政务管理,要是把霍尔普这块地交到沙朗爵士手中,凭借爵士大人的手段绝对能把那些贱民治理得服服帖帖,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乱象。”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不管他们怎么想,欧瑞克都是王国子爵,远不是他们这些东境大公的封臣可以用如此轻蔑的语气嘲讽的。
沙朗听着这些话,脸上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态连忙摆手说道“诶,说话谨慎点,不可如此谈论一位王国子爵,而且话可不能这么说,子爵还是有他自己的一套手段的,不然这一年多来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往霍尔普跑呢?就连那些精明的商队都忙不迭地往霍尔普送东西,可见他还是有些能耐的。”
一位穿着华丽戎装的军中小将此刻也忍不住插话,他表情愤慨的嚷嚷道“可怜了小公主和紫罗兰话剧团,这子爵实在是可恶,他自己拉不下脸逃来圣巴尼尔关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小公主和薇拉小姐也留在了霍尔普,这不是把两位贵人往火坑里推吗!”
“就是!”
“真是不知好歹啊。”
“就是就是,听说霍尔普现在因为这事儿人心惶惶,街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那些平民百姓为了争抢一点物资都能大打出手,真是毫无秩序可言。”一位年长些的小贵族似乎是在可怜那些‘贱民’,摇头叹息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将他们脑中的霍尔普描绘成了一个混乱、肮脏且毫无希望的地方。
哪怕他们从未到过霍尔普,哪怕他们从未哪怕空出一秒去用心了解一下霍尔普的样子,在他们的想象中,霍尔普的危机仿佛已经注定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而他们则站在这圣巴尼尔关的高处,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围观,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他们沉浸在这坚固的关口后的喧嚣与虚荣之中,安逸在防御城堡里的美酒和软塌之间,依旧保持着无知与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