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又一次梦到江林。
还是在洪山精神病院。
穿过人来人往的活动走廊，推开了虚掩办公室大门。
但并不是衔接上一次梦境，而是不同时间，同一地点发生的事情。
这次，办公室里除了江林，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周子音。
小丫头枯黄的头发被江林用彩色橡皮筋一点一点编织起来。
还用上了五颜六色的蝴蝶发卡固定那些零碎的头发。
让她的头上看起来像是花坛，上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周子音看到萧良，挥舞起不知道从哪里顺过来的剪刀，朝萧良刺去。
被江林眼疾手快地制止。
“子音，和人表达喜爱的方式不是伤害他。”
“也许你可以尝试和他握手。”
江林温和且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剪刀的尖端，从周子音手中带走。
周子音狐疑地看了看两人，观察他们的反应，最后朝萧良伸出了手。
萧良回握了周子音。
但就在两人双手接触的时候，一阵刺痛从手心传来。
低头一看，周子音捻起了萧良手心的一小块肉，死死掐住，手臂肌肉都开始颤抖，显然用了死力气，看起来想要把这块肉给揪下来。
萧良眼睛一眯，摸向了周子音的小拇指，狠狠往后面一掰——
手筋拉扯的疼痛让周子音笑了起来，但依旧没松手。
因为每次她感到疼痛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就会告诉她，这是他们爱她的方式，她应该笑才对。
而周子音“喜欢”萧良的原因，也是因为两人在相遇的第一天就打了一架。
在她眼里，萧良对自己表达了欢迎的意思。
从那一刻起，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江林对于周子音用伤害表达的喜爱的方式感到头痛。
不过还好，他有治她的办法。
他伸手挠了挠周子音的痒痒肉，顿时让她失去力气。
两个小孩就此分开。
萧良一声不吭，沉默的站在旁边，等着护工把周子音带回去。
周子音一步三回头，她嘴里磨着牙，看起来还想把萧良的肉咬下去一块。
萧良低垂着眼眸，看了眼手心，那块肉被掐的泛紫，看起来要死掉了一样。
江林送走周子音后，才回过头来看萧良。
“想好了吗，残酷的真相和残酷的谎言，你选择哪个？”
他的两只手里分别躺着一颗药丸。
一颗红药丸，一颗蓝药丸。
“这很重要吗，反正最后都会走向死亡。”萧良听到自己回答，“都以残酷作为前提，真相和谎言显得不那么重要。”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听到这摆烂式的发言，江林好像有些无奈，他双手一合。
两颗药丸都放到萧良手中，还给他倒了一杯水：“吃药吧。”
梦境到此为止，萧良睁开了双眼。
一回来耳边就传来让他精神一震的消息。
“这次死的人是谁？”
“何飞，和红蛇一样的死法，胸口一把大叉，快把他劈成四块。”
“尸体在哪发现的？”
“星娱报社外面的小巷子。”
“也是牛观星就职的地方。”
“牛观星？何飞？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既然都提到第三人的名字，显然何飞和牛观星发生了什么。
“哇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穿上衣服的？！”谷荣荣余光不小心瞥到萧良，吓得一激灵。
“刚才。”
萧良回答道。
守夜人不怕冷，他还怕感冒呢。
几分钟的旁听，让他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怀疑自己又要变成嫌疑人了，毕竟，监控肯定拍到了他变成何飞的模样到处乱窜。
竞技场上，这次轮到夏城气氛低迷。
尤其是何毕，身上的绿色修复液都没有擦干，就从治疗舱里喊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被告知他堂弟死了。
因为他是受害人家属，所以知道的信息比在场的异能者稍微多一点。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何飞的死多少和萧良沾了一些关系。
他神情阴翳，看向萧良的眼神带着隐隐的怨恨。
如果没遇到萧良，他弟弟不一定会死。
依旧是上次的流程，扶樱和龙济林带人过来检测一伙人的不在场证据，然后把萧良给单拎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集中到他的身上，这种关注恰好是萧良所不需要的。
不过，这次在何毕的强烈要求下，再加上欧阳助理的名头，这次关于萧良的问话，扶樱和龙济林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问。
“何飞半夜见牛观星干嘛？”萧良问。
扶樱特意看向了他：“去写你的黑稿。”
“哦。”
萧良问完一个问题后就不做声了，看起来无论是对何飞牛观星，还是自己的安危都不关心。
“你怎么不继续问？”龙济林好奇地看着他。
“剩下的我不感兴趣了。”
但萧良不感兴趣，其他人感兴趣啊，一群人都等着扶樱的下一句。
“我来，我来——”舒雪梅睁开八卦的双眼，在人群中举起手，他可不怕得罪人。
“何飞和牛观星针对萧良，写了什么黑稿？”
扶樱回答了他的问题：“主要是针对萧良成绩胜之不武，疑似作弊的谣言。”
她加重了谣言二字。
“现在牛观星就在审讯室，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现在精神状态有些不好。”
何毕猛地喊出了声：“你们不是已经问过魔镜，知道凶手是谁了，为什么还没抓到凶手？！”
“如果你们龙城异能者再给力一点，说不定我弟弟就不用死！”
他的确替在场很多异能者发出疑问。
为什么还没抓到凶手？
扶樱只是抬手让他安静，然后继续询问萧良。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顶着何飞的脸？”
她把监控的屏幕转向，所有人都看到了镜头捕捉到的人，光看的话就是光着上半身的何飞。
但所有人都知道，当时这个时间段，何飞正在和牛观星商讨如何让舆论冲击萧良，他不可能同时跑到城中村耍流氓。
“这是你？”
龙济林语气惊疑，看向萧良的眼神迸射出光芒。
“我看他不爽，出去丢人的时候选择用何飞的脸。”萧良一点也不怕得罪何毕，直接说出自己不喜欢何飞。
“你再变一个给我看看。”龙济林要求道。
“我不会。”
萧良拒绝的语气理所当然，让人嘴角一抽。
“你让那个能变的出来。”龙济林瞬间想明白为什么萧良说不会。
“不行，现在是白天，他出不来。”
“新人格？”
“嗯。”
“叫什么？”龙济林好奇。
“自己去看。”萧良才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反正这些领导有权限，能自己看就别问他。
他此时此刻觉得晦气。
第一次用何飞的脸，偏偏何飞今天死了。
虽然有不在场证明，但总让人觉得巧合。
算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