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彦一到,拍卖会立即开始。
主持这场拍卖会的,是城投集团总经理刘鸣谦,执槌的是建设银行行长陈士章,规格非常之高。
王家彦首先讲话,他说:“关于朝廷为何要开海捕捞,及相关的规矩制度,都印在你们手上的宣传册上,本官就不啰嗦了。
本次共三十外名额,除去天津水师两席,登莱水师三席,共五个名额,余下的二十五个名额,在此进行公开拍卖,保证所有流程,都公平公正公开,五万两起步,价高者得。
为此,本官特别邀请建设银行的陈行长来执锤,陈行长,请开始。”
陈士章文质彬彬地走上台,朝台下拱手道:“举一次牌一千两,如果觉得一千两太少,可以在举牌的同时,报出你的价位。”
第一个名额,代表城投集团的陈懋龄首先举牌,五万一千两。
在座的都知道城投集团是天子和太后的产业,不敢同他争,都想着后面还有呢,一时无人再举牌。
陈士章笑道:“城投集团会修房子,可不一定会捕鱼,商场可不讲究论资排辈,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底下的人都笑起来,勋贵那边,张之极道:“是啊,咱们好歹凑个趣,别冷了场。”
他下手的显眼包朱仕锐,就喜欢热闹,听到大哥发了话,他立即举起手中的牌子喊道:“五万五!”
引得众人都转头看他,朱仕锐昂着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陈懋龄举牌:“五万六!”
钱陞立即举牌,陈士章道:“十四号牌五万七!”
陈懋龄:“六万!”
这是志在必得的意思了,众人不再举牌,陈士章热情地喊到:“五号牌六万……”
当地砸下铜锤:“六万两一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铜锤砸第二下:“六万两第二次,有没有加价的?有没有加的?”
当!铜锤砸第三下:“成交,五号牌,六万两成交第一个海捕名额!恭喜!工作人员请上前登记!”
陈懋龄起身,向着大厅团团拱手,笑咪咪地道:“承让承让!”
在大厅西南边的角落里,坐着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一位精致瘦小,一位身高腿长,正是微服出访的张蔷和法容。
他们旁边一桌,坐着七八个长随,一看就是练家子。
法容正在掰着手指算帐,低嘀道:“一个名额五万两,十个五十万两,二十五个,就是……哎呀,太后,就是一百二十五万两,这么多钱,怎么用得完哦……”
张蔷拍拍她弯着的手指,笑道:“怎么用不完?要建厂,要雇人,余下的用来买粮食,一百二十五万,哪里够?”
二人说话间,台上已经在拍卖第三个名额,第二个名额,以八万元的价格,被苏州商人钱陞拍走。
众人见价格越拍越高,都有点沉不住气了,特别是勋贵那桌,朱仕锐对第三个名额,志在必得,他已经抬到了六万五。
正中间的俞致和,桌子上放了四五个牌子,他正举起其中的一个牌子道:“六万八千两!”
立即有人举牌:“七万两!”
朱仕锐气坏了,举牌喊道:“七万五!本世子出七万五千两!”
俞致和举起刚才那块牌子,心平气和地道:“八万两!”
钱陞那一桌,有人想举牌,钱陞道:“别忙,同为南直隶商人,不可自相残杀。”
他不想与俞致和背后的势力为敌,钱家在南京和海上,有不少生意与那帮人合作,他交好俞致和还来不及呢,哪里肯去与他相争?他刚才举牌的时候,俞致和也没来与他争抢。
俞致和来得晚,事前他们并没有交谈,但他们之间,有些规矩是潜在的,大家心知肚明。
第三个名额,被俞致和以九万一千两的价格拍走。
第四个名额,晋商亢家,九万五千两。
第五个,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十万零一千两
第六个,天津商帮,十万零五千两。
第七、第八……后面的名额,就没有低过十万两的,张蔷看得连连摇头,果然后世网络上说的是真的,大明的财富,都握在这些大商人大士绅手里。
范景文今日是奉老尚书的命令,来收钱的,今日拍卖所得,需全部收入国库。
老尚书说,开平元年才过完一半,国库就用光了预算,要他务必把这笔钱收回来,否则,户部下半年,就会如往年一样,被人追着屁股要账。
卢象升是来学习的,一个海捕名额,居然可以这样操作,他暗戳戳地想:以后他建钢铁厂,是不是也找一些商家来,拍卖合作机会?那样的话,朝廷不用花钱,或花少量的钱,就能快速地建起多间工厂……
底下的人各怀心思,拍卖会越来越激烈,最高一个名额,拍出了十五万的高价,众人怀着崇敬的目光,向正中间座位上站起来的俞致和,连连拱手道恭喜!
张蔷看看面前的记录本,城投集团拍得两个名额,山西商帮亢家、常家、范家各拍得一个名额。
俞致和三人,拍得六个名额,比钱陞那帮人,还多了两个!
咋咋呼呼的勋贵子弟,只有张之极和徐永祯各拍得一个名额,朱仕锐喊得最凶,每每事到临头,却拿不定主意,最后毫无所得。
她对拍卖结果很满意,眼看拍卖到最后两个名额,便冲法容点点头,静悄悄地走了。
会场里,朱仕锐凑到张之极身边商量道:“大哥,小弟空手回去,肯定挨骂,你拉兄弟一把,咱们两家合个伙,让小弟买几条船,与你家船队一起?”
张之极冷笑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可以啊,十万两的拍卖费,按船只多少平摊?或者,按收获抽成?”
听得朱仕锐直搓牙花子,苦笑道:“你我兄弟,大哥这话,不是见外了么?”
旁边郭培民凑上来,正色道:“世兄这话差矣,没听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么,小弟倒是觉得,大哥的话有道理,是吧大哥?”
张之极:“有道理!”
郭培民立即堆起笑脸:“大哥,小弟也买两条船,放在你的船队里?”
“滚!”
拍卖会结束,城投集团出面,在茶楼后面的城投大酒楼,设宴招待参会人员,商人们都想趁此机会,认识一下今日来参会的朝廷官员,哪怕是混个脸熟,回头也有上门走动的由头了。
到了酒楼,才被告知,商人们的宴会厅在二楼,朝廷官员们,安排在三楼的包间里,连城投集团的总经理刘鸣谦,和今日出了大力的陈士章,都没能上到三楼,而是留在二楼招待客人。
士农工商,到底是有区别的。
张蔷和法容,带着一众护卫回到乾清宫,法容十分惋惜,对张蔷道:“婢子在茶楼的楼梯口,听到酒楼的掌柜,来向刘总的一位助理汇报宴席之事,说是三楼官员们的午餐,是四菜一汤。
有清蒸八宝鸭、红烧鲤鱼、糖醋荷藕、清炒番薯叶,还有一道白玉汤!太后,白玉汤是什么汤?”
张蔷摇头:“本宫也不知道啊,回头问问御膳房,怎么?嘴馋了?”
法容摇摇头:“婢子还听到,二楼的宴会,却有四道凉菜、四道蒸菜、四道炒菜、四道焖炖菜,还有一盘干果攒盒,一盘鲜果攒盒,两道汤……太后,商人们也吃得太好了吧?
反倒是官员们,有点寒酸……”
张蔷脱下外套,换上常服,一边自己系腰带,一边对镜子里的法容道:“商人们今日,为国库筹集了近两百万两银子,盛宴款待他们,是应该的。
官员么?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他们能吃上四菜一汤,已经是优待了!”
张蔷与平安的午饭,也是四菜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