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渡唇角染血，一手将琴立在地上强撑着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执魑：
“你实力倒是比我强，也没见你将她护得多好。”
说完，他眸色沉痛地看向司空饮月，原本朝气蓬勃的女子，如今早已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执魑被封亦渡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到自己马上要扔下司空饮月离开，他更觉得惭愧。
但是，如果在幽冥的存亡跟司空饮月之间选择一个，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幽冥。
但在他将她一个人扔在无间地狱前，他可以想办法尽量护她安全。
这是他能为她做到的全部了……
他看向司空饮月，低头在她耳侧轻声道：
“幽冥出事了，我要离开无间地狱一段时间。时间紧迫，我们先成婚吧。”
司空饮月见执魑的神情，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发生何事？”
执魑回道：“忘川河突然改道，冲破了鬼门关，鬼门关大开，幽冥大乱。我若不出手，恐怕会惹来天罚。”
他本不想将司空饮月一人留在无间地狱，但他如今却再无其他办法。
司空饮月看向封亦渡，她明白执魑若是走了，那封亦渡就只能留下来，一人战斗至死。
而这一点，封亦渡也无比清楚。
封亦渡用袖袍擦了擦琴弦上的血，抬起艳丽摄人的眸子，一脸无所谓地瞥了执魑一眼。
然后，他看向司空饮月，露出一个浑然不在意的笑来：
“没关系，他走了，我陪着公主……”
司空饮月眸中映着那浑身是血的红色身影，久久不能言语。
最后，她将鬼王执魑轻轻一推：“你走吧。”
司空饮月手上的力道无比轻，执魑却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她重重地推了一记，莫名有些心慌。
他执着地朝司空饮月又走了一步，坚持道：“先成婚，结道侣契约。”
司空饮月也不磨叽，她知道如今什么选择对自己最好。
她三指并拢，手心向外，举至眉间，扑通一声跪下。
天知道，她其实没想跪，无奈实在太虚弱，根本站不稳。
她跪下后努力想了半天词，最后憋出四个字：“天地为证……”
执魑见状，长袖一挥，一阵阴风将近处碍眼的恶鬼全扫到了千米之外去，手动清场了。
他一撩衣袖也十分生疏地学着司空饮月的模样跪下了，他神色郑重道：
“吾幽冥执魑今日与司空饮月结为道侣，共参阴阳大道，共守长生之志。
以山河为证，以星月为盟。上表天庭，下鸣地府，通喻三界，诸天祖师见证。”
说罢，执魑还转头看了司空饮月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也整点词？
司空饮月想了半天只蹦出一个字来：“嗯……”
执魑无奈转头继续道：“天地为鉴，日月同心，卿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说罢，他又看向司空饮月，司空饮月只觉自己像是被语文老师抽查的差生一样，紧张之下那是一个词也整不出来。
远处静静看着他们的封亦渡，神色冷得像是一尊雕塑，却始终没有出手制止这场游戏般的结契仪式。
他希望司空饮月能活下来……哪怕他无法活到看到她出无间地狱的那一天。
这时，消失已久的系统却在司空饮月识海内突然上线道：
【你倒是说词啊宿主，成婚这种大事，你就说个‘嗯’？】
司空饮月微微睁大双眼：“说啥词，咋说词？”
系统只能道：【他立完誓后，你的词应该是“佳人负卿，若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司空饮月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嘴角抽了抽，在识海内惊呼道：
“这么狠呢？婚姻自由在哪里？”
离个婚就要“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这修仙界真的急需推广一下《婚姻法》！
司空饮月心凉了半截：“那我以后离婚岂不是要掉层皮，哎，不对，我好像不在三界之中来着我记得？”
系统无语了半天：【你个渣女……】
执魑立完誓后，一脸期待地看向司空饮月，司空饮月分析利弊后，最终憋出一个字来：
“成……”
执魑眼眸微眯，似有不满之意，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司空饮月的态度未免太过敷衍了？
他刚要说什么，听到虚空中响起一道九霄雷音，回荡在无间地狱久久不停，这象征着天道认可。
而同一时间，鬼王执魑与司空饮月掌心同时浮现出一道黑色契约符文，又逐渐消失不见。
这是两人的道侣契约。
司空饮月看着掌心的逐渐消散的黑色符文，有一瞬间恍惚。
都说婚姻乃大事，可她就这样跟鬼王结了道侣契约。
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有一种不真实感，甚至可以说是荒谬感。
两人结完道侣契约后，执魑欲言又止地看向司空饮月，最终还是开口道：
“对不起，我要离开无间地狱重启地狱法则，暂时还不能与你双修，无法将本元阴气渡给你……”
如今幽冥突生变故，他若按计划将本元阴气渡给司空饮月，自身修为短时间内必然受到影响。
他若只是留在无间地狱对付那群恶鬼，倒也没什么，顶多战力会打个折扣。
可是他若要去重启地狱法则，那他便不容许任何一点意外发生。
他目前能给司空饮月的，只能是个“道侣”之名。
希望，有此之名，会让无间地狱对司空饮月宽容一些。
天地大道为证，他们已结为道侣，幽冥应当要接纳司空饮月为其半个主人。
司空饮月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与执魑相识时间不久，执魑为了救她都让她占用了“道侣”的名分，还要献身于她，未免牺牲有点太大了？
再说了，她司空饮月虽然喜欢美男，但也没办法连个过度都没有，说双修就双修啊！
如今，她已与执魑结为道侣，能活多久就算她的本事吧。
至于封亦渡，他能活多久，只能看执魑多久再回这无间地狱，看他是否可以撑到那时候……
司空饮月想到这一点，走近鬼王执魑，轻声道：
“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执魑望向司空饮月满是期盼的眸子，心底蓦然一颤，像是万年冰川被春风拂过融化了一角。
她需要他，她想要他早点回到她身边是吗？
对啊，他们如今可是道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