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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2日,皇帝朱由榔的銮驾,到达滇西南甸宣抚司(梁河县)。

明末清初时,南甸宣抚司的土司官是龚氏,元大德五年,被蒙古皇室赐姓刀,所以又叫刀龚氏,世袭土司几百年。

朝廷的西逃大军,并没有入驻南甸宣抚司府,而是选择远离敌我不分的土司府,靠近南底江附近,空旷的地方安营扎寨。

而且随行的护卫统领靳统武,是晋王的亲信,带着3000驾前军,军营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晚上9点左右,军营外围的一个帐篷里,烛光忽明忽暗,好几个将校,聚集在一起,小声嘀咕着,密谋打劫朝廷。

一个游击将军,眼神焦急,猛的站起来,双手抱拳,对着前面的副将杨武,低声劝道:

“大人,朝廷昏庸无道,干吧”

南甸司距离边境铜铁关,不过150里路程,此时再不动手,就得进入缅甸了,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急什么”

“晋王还在磨盘山,靳统武又手握重兵,再等等”

副将杨武,老僧坐定似的,眯着眼,瞟了一眼这个心腹手下,低声呵斥道。

平阳侯靳统武,可是他的顶头上司,是李定国的心腹,能征善战的猛将,肯定得小心谨慎。

驾前军,也叫夷汉选锋军,前身就是大西军,更是秦王孙可望的护卫军,里面的骨干将校都是流贼出身。

交水之战失败后,孙可望降清,驾前军也被分散整编,杨武也变成了靳统武的手下。

“大人,李定国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穷途末路了,靳统武更是狂妄专横”

“跟着这样的朝廷,颠沛流离,前途全毁了,别再犹豫了,动手吧”

不等杨武反应过来,又一个心腹将校,心急如焚,跟着站起来,对着他继续劝道。

他们这帮人,都是孙可望的旧部,混的老惨了,被晋王系排挤打压,脏活累活一肩挑,立功受赏靠边站,纯粹后娘养的。

如今,永历朝廷的文武百官,分崩离析,惶惶不可终日,真是大好时机啊,泼天富贵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黑影,旋开帐篷,从外面钻进来,走到副将杨武身边,拱了拱手,低声说道:

“大人,都打听清楚了”

“那些人的营帐,都在军营中间,周围就是一些锦衣卫,守卫很松懈”

副将杨武,听的这个消息,猛的睁开双眼,射出一道道寒光,环顾众将校,心中大定,狠厉的说道:

“好,干他娘的一票”

“朝廷昏聩,晋王不仁,兄弟们受够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还假惺惺的推三阻四,就是想知道这帮心腹到底怎么想的,以便齐心合力打劫朝廷。

云贵川3省,都是大西军的老兄弟们,打下来的地盘,凭什么被李定国排挤打压,备受欺辱。

晋王李定国,总领军政大权后,蜀王刘文秀郁郁而终,庆阳王冯双礼远走四川,大西军的骨干彻底散了。

副将杨武,顿了顿,打量了几个心腹将校,一个个兴奋的双目赤红,点了点头,把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继续说道:

“这样吧,兄弟们带着心腹部下,一起动手”

“四处点火生事,高喊鞑子杀来了,最后再趁乱杀进去”

“这些狗官,平日里作威作福,金山银山,宫女家眷一大堆,能拿多少,各凭本事了”

流寇出身的杨武,跟着八大王张献忠,转战大江南北十几个省,烧杀抢掠的本事,不用太熟练,那是信手沾来。

永历朝廷的逃亡大军,本来就是人心惶惶,濒临崩溃,点几把火,再喊几声鞑子来了,必然魂飞魄散,铁定崩盘。

午夜时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永历西逃大军的临时军营,黑暗笼罩,万籁寂静,周边巡逻的士卒,也是抱着兵刃,靠在帐篷旁,相互依偎着,打盹休息中。

这帮逃亡大军,2月15日,从永昌出发,18日到达腾冲,20日又离开腾冲,22日到达南甸司。

5天时间,一路向西狂奔400里,也算是急行军了,别说王公大臣,就是普通的兵卒也吃不消,都是畏鞑子如虎啊。

“杀、杀、杀,鞑子杀来了”

“晋王败了,鞑子杀过来了,快跑啊”

“走水了,鞑子来了”

“快快快,跑啊,皇帝跑了”

“来人啊,鞑子了,靳统武死了,陛下不见了”

“跑啊,晋王死了,天子跑了,鞑子杀人了”

“啊、啊、啊”

突然间,火光四起,谣言漫天飞,喊杀声,怒吼声,惨叫声,哭喊声,响彻整个南甸司周边,永历西逃大军的临时军营,炸营了。

副将杨武,带着他的500兵马,蒙着脸,分成十几股小队,四处点火,谣言四起,呐喊助威制造各种混乱。

这帮大西军旧将,烧杀抢掠,重操流寇的老本行,太专业了。

一时间,整个江边大营,接近7000人,战马嘶鸣,人头窜动,一个个惊慌失措,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跑。

“兄弟们,冲、冲、冲,冲上去”

“金山银山,美女贵妇,应有尽有,抢金抢银抢娘们,杀”

眼看着,氛围营造的很成功,副将杨武,拔出腰刀,振臂一挥,指挥几百手下们,开始冲击军营的中央位置。

那个地方住着皇帝朱由榔,还有他的后宫家眷,周边也都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金银珠宝不要太少。

“来人,护驾”

“快快快,都他妈的愣着干啥,都顶上去啊”

负责值守的锦衣卫佥事丁调鼎,望着不远处,狂奔而来的乱兵们,脸色剧变,肝胆俱裂,两腿战战。

拔出腰刀,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催促几百个瑟瑟发抖的锦衣卫,赶紧冲上去厮杀,挡住溃兵乱兵。

永历皇帝朱由榔,登基十几年,这帮穷奢极侈的锦衣卫,每日遛鸟逗狗,欺男霸女,早就被养废了。

“啪、啪、啪”

“咻、咻、咻”

“啊、啊、啊”

即便是晚上,这帮明军大西军,进攻的套路都是一样的,先是鸟铳弓箭,一顿远程乱轰乱射。

一时间,冲在前面的锦衣卫和乱兵们,纷纷中弹中箭,惨叫声一片。

当然了,这些乱兵们,有心算无心,装备更齐全,身穿布面甲的锦衣卫伤亡更大,只能依靠拒马障碍物,死死顶住。

“兄弟们,抢钱抢粮抢娘们,冲上去,杀”

副将杨武,心急如焚,抢过亲兵的小圆盾,右手持刀,对着手下们,放声怒吼,激励这帮兽兵。

打劫朝廷这种活,拼的就是速度,玩的就是命。

杨武这个老武夫兵痞,顶盔全甲,脸带黑巾,一马当先,带着亲兵们,杀入战团,开始冲锋陷阵。

“嘭、嘭、嘭”

杨武的亲兵们,同样顶盔全甲,手持长柄巨斧,蜂拥而上,一把剁开前面的拒马,冲杀进去。

“啊、啊、啊”

“噗呲、噗呲、噗呲”

内披轻型布面甲,外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们,哪里是这帮全副武装老武夫的对手,头上顶着弹雨箭雨,脑门前是以铁头陷阵死士。

几个照面,纷纷中招倒毙,阵地很快就被突破,变成了一边倒,单面被屠杀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