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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我要鱼&克制的林九

静之是个粗心眼儿的人。

事情翻篇了就是翻篇了,她也不会埋在心里太久,既然已经决定接受林九,那么她的行为也顺从自己的心,恨不得与他多贴贴。

回去的路上,林九躲躲闪闪,一手拎着背篓,一手背在身后走着。

静之左跑右追,一直去够他的手。

有时遇到几个迎面走来的乡亲,林九躲得更是厉害。

“呦,九叔,怎么有空来这儿?”

林九点头寒暄一句,“……有点事。”

刚走过去一个,又来一个。

“九叔啊,很久没来这儿喽。”

林九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局促。

“有点事来一趟。”

拿着锄头的乡亲多嘴问了一句:

“什么事啊?”

林九僵住了,他那乌黑的眼仁动荡得有些厉害。

说是追着心上人过来的,会不会太丢脸,但他又不想说谎。

静之看出他的窘迫,趁机挽住他僵直的胳膊,朝老乡笑了笑,说:

“我们出来玩的,玩两天就回去啦,有空来四目道长家坐坐呀!”

这下轮到老乡僵住了,他讪笑一下,嘴里说着一定一定,却脚下生风,急匆匆走了。

静之狐疑地看两眼他逃窜般的背影,“阿九,怎么回事?”

林九瞧着远处那站在侧边阳台上,叉腰指着隔壁房子骂骂咧咧的四目,一下就明白了。

他师弟,当真是与那一休不对付。

……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师父,快让开,你们慢慢走,我们先回去杀鱼啦!”

林九一回头,就差点被秋生撞上,他赶紧把愣住了的静之扯到路边,让那两个走路都要比赛的臭小子过去。

只见秋生跟家乐,一人提着两桶水,你追我赶,从二人身边窜了过去。

他俩经过以后,菁菁挽着裤脚,居然也提着一桶,半跑半走跟在后面。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

静之:“要帮忙不?”

菁菁回过头,扎在脸颊两侧的两个辫子被溪水打得半湿,刘海全湿了,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她却笑得灿烂极了,可见玩得很开心。

“不用啦,就这一桶水跟鱼,我一手就能拎回去!”

话刚说完,她果然单手提着桶,奔跑着赶了上去。

静之情不自禁感叹:“哇,真是怪力少女,我看她比文才身手好多了,力气也大。”

林九无话可说。

文才那小子,从小就挺笨的,修道不行,体术也一般,也就比常人好那么一丢丢。

话说,他刚刚不是说也要跟来抓鱼吗?

大半天了,怎么不见人影?

瞧不见人,林九也不纠结,脑子里撇去文才,他感受了一下手弯处温热的手,虽然不习惯在外面与人如此亲密,但一想到对象是她,就不舍得让她离远一点,于是两人就这么挽着胳膊走着。

静之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眼睛看着前头渐渐远去的两个男生问:

“阿九,你说秋生跟家乐,谁更厉害啊?”

林九眯着眼注视了家乐的背影一会儿,从平举两桶水的双臂,到没溢出一点水的水桶,再到稳健的下盘。

他不禁微微点头。

“家乐这孩子,许久不见,进步倒是挺大。”

他垂眉回忆了一下,又缓缓说道:

“身手的话,秋生练武的年头比他多了几年,自然更胜他一筹,若是论修道方面,恐怕,家乐更胜秋生三分。”

林九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秋生那小子,学武的时候挺积极,学那些整人的招数更积极,单单修正统道术的时候,他不是走神,就是拿要帮他姑妈看店当借口逃掉。

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只学了点皮毛。

相比之下,他师弟的徒弟可乖得多了。

静之同样站在后头看着那两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人。

突然,她昂起头,兴致勃勃地看向林九:

“阿九,要不,让他俩切磋切磋?点到即止的那种,不管谁输谁赢,都有激励作用呀!”

林九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点点头,“午休后问问他们吧,这事儿,得他俩自己同意才行。”

静之一脸笃定,“秋生肯定愿意,文才太弱了,除了能打闹一下,实在挑不起他的战意,家乐倒是刚好啊,他俩玩得来,男孩子嘛,越打越有兄弟情!”

林九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么了解?”

静之一下就心虚了。

她能说,上辈子梁赞的几个儿子跟她的崽,就是这样子打打闹闹长大的吗?

林九心思敏锐,见她眼神躲闪,他就知道,她有事瞒着他。

见林九一直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的模样,嘴角又向下撇,静之就知道,他想歪了。

她反问:“难道不是吗?”

林九嘴巴抿得起劲:“……”

他站定身子凝视静之,仿佛要让她给出一个真实的答案。

“再怀疑我,就扣分了哦?”

林九眼神渐渐失去光芒。

仲尧的事儿,他不想问。

现在,她还这么了解男孩子之间的长大方式,他不由发散思维,深想了一下。

难道……她也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雄灵猫吗?

见他的头越垂越低,静之有些无措。

她抽出夹在他胳膊里的手,捧起他的脸,认真解释:

“只有你,我一直只有你,没有别人。”

边说着,她又凑上前轻啄了一下他下垂的嘴角,“你不骗我,我也不会骗你的,不要不开心嘛,我们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能放松放松。”

刚安慰两句,静之顿感鼻子痒痒,于是赶紧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林九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的解释跟亲昵,眉心立马竖起一条细纹,“感冒了?”

静之捂着嘴离他远了一步,然后把手腕伸给他,“不知道,你把把——哈秋!”

又是一个大喷嚏,她身子一抖,震得她脑子直发懵。

林九眸子一沉,立刻搭上她的手腕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突然有些晦涩。

他还以为,她是泡凉水泡的。

结果,是风邪入体。

难道,是他昨晚给她打了半宿的扇子,扇感冒了?

林九突然忆起她今早起床时的那个喷嚏,那就是感冒的前兆吧。

“回去吧,我找四目熬点药给——哈秋!”

静之愣愣地看着打喷嚏的林九,张了张嘴,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那个,不会是我刚刚亲你,传染给你了吧?”

林九摇头,“没那么快。”

突然,他的脑海中记起了昨晚,他偷来的那个贴贴。

于是,林九更心虚了。

“走,回去吃药。”

静之:“……一起吃?”

林九顿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

两人走了一会儿,又来到那片稻田,刚走没几步,就看到满身污泥的文才。

林九和静之,彻底默了。

“你……不会掉田里了吧?”

文才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瘪着嘴一脸哀怨问道:

“师父,不抓鱼了?我看师兄都回去了。”

林九有些没眼看:

“还抓什么鱼,回去洗澡,柚叶也给你摘了,赶紧的!”

他这二徒弟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这么倒霉了?

几乎没有一天好着的时候。

……

回到四目家,该洗澡的洗澡,该熬药的熬药。

吃完了饭。

等四目忙完,要叫林九跟静之喝药的时候,却发现他俩皆红着脸颊躺在床上。

他端着两碗药,有些一言难尽,难以启齿,外加满脸不赞同:

“师兄,你……你们还病着呢……而且,这是我家!”

静之大热天的,却有些发冷,她两手揪着被子,微微昂起头看向门口的四目,有些尴尬地解释:

“不是,我们什么都没做,阿九也发烧了。”

话音刚落,四目跟见到两个毒人似的,立刻大退三步,直接退到房门外,然后把推拉门合上,只留一条小缝。

他用袖子捂住口鼻,从门缝里看着两人说:

“你们两个真是,还有文才,我看义庄风水是不是不太好啊,衰到一起去了,可别传染给我啊!”

还没说完呢,他就“哐”的一声,赶紧把推拉门合上。

静之从被子里伸出尔康手,欲言又止,“道长……药!”

门外头突然传来四目远去的声音,“给你们放房门口了!”

啧,是感冒,又不是天花,这么害怕干什么哦。

静之无奈,转头看了林九一眼,她现在连说话都带着点鼻音:

“我看,我们今天还是别出去了,免得传染给他们。”

话刚说完,楼下突然传来秋生一声大喷嚏,还有四目恐慌的叫声跟奔跑声。

楼下的四目:“你们怎么回事,你也给我进去自己房间待着去!”

林九跟静之面面相觑。

静之立刻举手发誓,“你信我,我只亲过你一个!”

林九想的却不是这个。

他掀开被子,走到门外,把两碗药拿了进来,递给静之一碗。

然后回到他的褥子上盘腿坐下,在等待药放温一些的期间,他不断捻动手指,小声念叨着什么。

静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还没喝,脸就变得皱皱巴巴的,她把药放在床头,然后凑过去。

待他闭嘴以后,才轻声问道:

“怎么样?你算出什么了吗?”

林九眉头皱得死紧,思索了许久,才说了句“奇怪”。

“什么奇怪?秋生也玩水了,打个喷嚏很正常吧。”

林九缓缓摇头,“太多巧合聚集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而且家乐跟菁菁也玩水了,他们两个却并无大碍,只有我们义庄的人出了事。”

他面色一沉,虽不愿往最坏的方向想,但恐怕真是那样。

“我猜是有人在捣鬼,但我暂时算不出始作俑者。”

静之心里一惊,“水里有毒啊?”

林九无语住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林九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捏了捏静之泛红的脸颊肉,说:

“不是,等病好了,我们回去义庄看看。”

嗯,脸颊软软的,真好捏。

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林九放过她的脸颊肉,转而轻揉着她眉间的褶皱说:

“别担心,这种术法一般都需要载体,等我们找一找,破解掉就好了……想来,我们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他想,可能是文才八字弱,所以才格外的衰吧。

他和静之,还有秋生,倒是还好,只是生个小病。

静之本就烧得有些迷糊,现在更是被他说得云里雾里。

然而,林九就算感冒了,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静之倍有安全感。

于是点点头,然后将她的被褥拉了过来,和林九的贴在一起。

“……静之,还不可以。”

林九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反而羞红了脸一个转身,把住他褥子的另一侧。

静之眯了眯眼,“再挪,扣你分哦!”

林九半蹲在席上,顿时僵住。

静之一骨碌又躲进被子里,然后拍了拍在她脑袋边上的蓝色枕头说:

“你快喝药,喝完躺下呀。”

说得跟她不是病人似的,林九有些无语。

他叹了口气,把手中已经放到温热的药凑到嘴边喝着。

静之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样子,以及那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顿感舌根一阵发苦。

待林九放下碗,那张面不改色的脸露在她眼前时,静之更是为之赞叹:

“这药不苦的吗?”

既然能问出这种话,就说明她怕苦。

林九眼皮微微阖下一点,“不苦,虽颜色重,味道却是跟凉茶一样,你喝喝看。”

静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手肘微微撑起身子,端过碗,像小猫似的,警惕地嗅了嗅。

咦~

她觉得鼻子好像有味觉了,鼻黏膜直发苦!

林九:“闻起来味大,真的不苦,你捏住鼻子喝就行。”

“真的假的?!”

等静之被林九忽悠着喝了一口,差点呕出来的时候,恨不得打他一顿。

“扣你一分!林九你说谎!满分十分,扣完就拜拜!”

林九愣住了,好半晌才往前挪了两步凑过去,有些委屈地说:

“再不喝脑子就要烧坏了,我……”

静之讨价还价,“那我喝,你要让我的床铺跟你的放在一起!”

林九:“……那,就生病期间可以,回去义庄后,你回你房间睡。”

静之咬咬牙:“……成交!”

林九推了推她的碗底,“喝。”

静之皮笑肉不笑,“我看你很会劝酒嘛。”

林九:他看她是烧过头了,说的什么胡话?

他干脆扯着床褥一角,作势要移开。

静之:“好好好,林九,算你狠!”

她一手死死揪住他的被褥,另一手端着碗,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趁味蕾不注意,一口气干了个精光。

她微微掐住自己脖子,开始演上了:

“不好!这药……有,有毒!”

林九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都这种时候了,还玩!”

他站起身子,从他的行李里,找出她买给他的山楂丸塞了一颗进她嘴里。

静之嚼着丸子,看他的眼神里尽是期待:“不玩也行,睡觉吧。”

林九视线下移,看到两床紧紧相贴的粉蓝被褥时,本就烧红的脸,慢慢变成了枣红色。

他板板正正躺下,把被子规规矩矩地拉到胸口处,然后侧头对静之说:

“睡了。”

不过一秒,他的被子突然被一把掀起,仅穿着白色中衣的静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他的被子里。

林九原本放在腹部的手,瞬间慌的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了,两只手朝两侧张得开开的,甚至都伸到褥子外头去了。

“干,干什么?睡你自己的床去!”

静之揽过他的右胳膊枕着脑袋,“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林九: “……现在是夏天。”

静之理直气壮: “我有病!”

“……”

她是真有病。

林九投降了。

他叹了口气,侧了侧身子,伸出床外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那力道,轻得够可以。

静之甚至都感觉不到他手臂的重量,但见他连脖子根都开始发红,以免他被自己羞死,静之还是没有强求其他动作。

就这样任他弓着手搭着肩,缓缓进入梦乡。

听到她越发轻缓的呼吸声传来,林九这才松了口气,就在他刚把手离开她肩上一点点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静之的声音:

“敢把手缩回去,就再扣一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林九一抖。

一惊一乍的,可不就是只猫嘛。

他叹口气,把暖融融的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又亲了一口他的发顶,低声说:

“不放手了。”

静之嗯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胳膊,长出一口气,闻着他的味道,终于满足地睡了过去。

……

下午三点。

“我要鱼!”

林九看着犹如梦魇般,直直从他怀里窜起的静之,有些头痛。

都这会儿了,要什么鱼?

刚想拉下她再睡一觉,就看到静之转过头来,吸溜着口水的馋样儿。

“中午只喝粥呢,鱼都没吃到一口!”

林九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

“风寒少吃荤腥,好了以后再吃好不好?”

静之抬手摸额头,眼前突然一亮,又趴回他胸前说:

“我好了我好了,不烧了!”

怕他不信,静之把脑门抵着他的脑门试温,“是不是不烧了?能不能吃了?你的温度也退了不少呢……不对,又烫起来了!”

静之撑着手,想起身给他去熬药。

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林九压在褥子上,白色的长发铺在他蓝色的枕头上,分外显眼,静之却笑开了花。

她搂着林九又开始发烫的脖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

“怎么?想亲我啊?”

林九掐着她的腰的双手,渐渐加重力道。

突然,他一头栽进她的颈窝里,呼吸着来自她身上的馨香,极力压住内心的躁动。

一句“可以吗?”被他死死憋在嘴里,一个“她还病着,不能禽兽”的念头,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

林九都快纠结死了,静之还在那儿撩拨。

“阿九,我们都感冒了,你想亲就亲呗,这次我同意了,不扣你分。”

林九僵了许久,只是摇摇头,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

“身体重要。”

就翻身下来,躺在她旁边,眼神又克制,又温柔。

静之:……妈呀,老头克制且为她着想的样子,可真是迷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