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根本就不重要。
“是,我知道了。”
林念念挂断电话,远眺着远处的山川湖泊。
她甚至在想,她如果是一颗石头,一滴水,一棵树,甚至是一片云就好了!
成为孤儿,并非她所愿。
被楮家收养,也不是她所愿。
可是这些上天赐予给她的,旁人望尘莫及的东西,终究成为了她最沉重的枷锁。
林念念深呼吸了两下,调整好情绪,她转头,面带微笑的对苏见月和夏千千说道:“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你这边弄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是伴娘,今天的职责应该是陪着新娘。
好在苏见月不介意这些。
她摆了摆手。
“快去快去,有事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林念念从化妆间出去。
这是一个复式的宴会厅。
二楼设立的一间单独的化妆间。
另外几间,是贵宾室和VIp包间。
顺着旋转楼梯下去,有一个大大的舞台,上面铺着大红色的毛绒地毯,整个会场,由白色的羽毛、粉色的珊瑚和的精美的琉璃球装点,如梦似幻。
虽说苏见月说一切从简,可萧家人多,她这边的家人和朋友,七七八八地凑在一起,算下来,也有将近五十来桌。
来参加老祖宗的婚宴,每一个人都盛装出席,以表尊重。
林念念站在旋转楼梯上,香槟色的礼服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瓷白。
常年扎着低马尾的黑色长直发做过精美的造型,将直发卷成了微卷,盘于脑后,用精美的水晶蝴蝶发卡作为点缀,造型师还特意为她挑了几缕头发,自然而又随意地垂在后脖处,额角有一缕头发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精美的锁骨。
她一出场,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楮墨就坐在宴会厅靠近落地窗边上的真皮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柔软的头发,垂着几缕在他的额前,看起来有些乖。
远远的,林念看见了他的神色。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应该是生病了还没好。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在手即将搭上楮墨肩膀的时候,被他警惕地攥住了手腕。
楮墨抬头,看清了眼前的重影,是林念念。
他一头栽进了林念念的怀里。
林念念穿着高跟鞋。
她平时基本不穿高跟鞋,今天是因为要当伴娘,礼服和鞋子,都是苏见月这边的造型师一起配的。
而且,她又是半蹲着的姿势,身体的重量,基本上全部都压在了一条腿上。
因此,楮墨栽进她怀里的动作太过于突然,林念念险些摔倒。
出于求生的本能,林念念一把抓住了楮墨的肩膀。
板正的西装被她抓出褶皱。
楮墨有些晕,却也不至于完全晕得不省人事。
就在林念念抓住他的那一瞬,他用手臂扣住了林念念纤软的腰肢,整个人往沙发后面的靠背上猛地一靠。
猝不及防。
林念念曲起膝盖,顶在了他的双膝之间,整个人半扑在楮墨的身上。
他闷哼一声,微微皱起眉头,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林念念连忙从他的身上下来,楮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再次抓紧了林念念的手腕。
“别……别走。”
林念念被他攥着手,根本走不开。
她四下张望,终于看见了人群中,穿得像一只花孔雀似的萧彦昌。
“你过来一下。”
萧彦昌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了,林念念是在喊他。
他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有事儿?”
林念念点头,“他发烧了,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到客房去休息。”
“我啊?”
萧彦昌有些不太愿意。
并不是他区别对待病患。
实在是楮墨这家伙,整整四年,对他都没有过一个好脸色。
每次看见他,都像是在看仇人!
他摇头。
“我不要。”
林念念无奈扶额,“求你。”
“啧!”
萧彦昌跟林念念在一起工作了四年,林念念什么时候开口求过他?
这种感觉,果然酸爽。
“成,看在你求我的份儿上,我就帮你把人扛过去。”
说着,萧彦昌直接上手,将楮墨的胳膊往自己的脖子上一绕。
楮墨被他半带着从沙发上起来。
只是,他的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攥住林念念。
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没有安全感到了极点。
林念念的胸口有些堵,跟着萧彦昌一并去了顶楼的客房。
把楮墨丢在床上,萧彦昌拍拍手就要走。
“房间的橱柜里有急救箱,酒店的人会定期更换药品,那里面有退烧药,你一会儿按照药量,喂给他吃,我走了啊!”
林念念叫住了他。
“你帮我找个人来照顾他吧,我……还要去月月那边。”
“不是,他都发烧了!”
“他的助理应该在外面。”
林念念将手腕从楮墨的手上抽出,不等萧彦昌回答,她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房。
听到房门咔嗒一声,被林念念从外面带上。
萧彦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兄弟啊,追女孩儿不是这么追的。”
楮墨躺在床上,赫然睁开了眼睛。
眼底满是落寞和无奈。
“那我该怎么办?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她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楮墨是真的在发烧,他似乎被人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蜷缩在洁白的床上,无助得像个孩子。
看着他那个样子,萧彦昌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说你,那么漂亮的脑袋,怎么光顾着长智商,怎么就不长出来点儿情商呢?”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整整四年,林念念不愿意回云城,不愿意回楮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萧彦昌起身,将被子拉到了楮墨的身上,“楮墨,林念念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情绪有思想的人,她很优秀,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离开了你,她可以更好地活着。”
他从橱柜的急救箱里拿出了一盒退烧药,抠出一粒,塞进了楮墨的嘴里。
“楮墨,是你,离不开林念念。”
胶囊在楮墨的嘴里化开,苦涩的滋味,从唇舌蔓延,顺着喉管,一路苦到了心里。
“没错,你说得对,是我离不开林念念,我离不开林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