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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岛的最南端。”小二喃喃道,“一般人都不能去。”

阿晏顿了顿,问,“洛将军是谁?”

“洛将军是老城主的儿子。”

“老城主现下在何处?”

“听老人说,老城主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妖兽九婴杀死了,只留下一个独子,是白泽大人从九婴口中救下来的。”小二喃喃道。“那场浩劫死了很多人,据闻极可怕。”

“洛将军住在何处?”

“胭脂巷,洛府的老宅。”

阿晏思索了许久,又问,“你们东家是什么人?”

“东家是叶将军,是白泽大人的徒儿,也是白泽大人最信任的人。”

“她现今住在何处?”

“有时住洛府,有时会去神域。”

阿晏手指轻捻,自杯中的茶水凝出一颗晶莹的水珠,慢慢地漂浮到半空,又飞向小二的眉间。在触及他眉心一瞬,又化作一片洁白的雪花,散成无数的雪子,消散在空气中。

小二只觉眉间一凉,仿佛做了一个短暂而仓促的梦,突然醒了过来。

他捂着额头,有些茫然地看向阿晏,却见阿晏只是一手支着头,一手还握着茶杯,正闭目小憩。

小二挠挠头,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

吱呀呀的关门声落下,阿晏缓缓睁开眼,眼中影影绰绰,仿佛有野兽伺机欲动。

第二日,阿晏在镇上闲适地逛了一整日。见到食铺子就进去买一些零嘴尝尝,遇到歌舞坊就拐进去喝一壶酒看舞伎跳几支舞。若是遇到首饰铺,他也会进去看上几眼,挑两件女子用的首饰,顺便和掌柜随意地攀谈两句。

这个外乡人,仿佛真的只是途经这座小岛,顺便逗留几日而已。

经过胭脂巷的洛府门前时,阿晏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廊下悬挂的匾额,并未作丝毫停留,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逛遍大街小巷,阿晏又走出镇子,一直到远处的山坡上,才唤来天马,翻身而上。

天马直冲云霄,向着南面飞驰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便可看见一座极小的岛屿,如一块墨黑的玉石,落在蔚蓝的大海里。若再仔细一些看,可见其周遭还有四个更小的岛屿。

阿晏拉动缰绳,天马奔向其中一个点缀着紫色鲜花的小岛屿。

天马收拢翅膀,落在一片丁香园旁。

微风吹过,花香阵阵扑鼻而来。这里看起来分明是一座荒岛,却栽种了那么大一片丁香树。紫色的花蕊分明已落了一地,树上却依然鲜花怒放。

阿晏带着几分疑虑走入园子。

花影扶疏间,竟见一座坟茔立于园中,坟茔前站着一男子,身姿高大挺拔,正背对着他。

天色昏暗,本该是日暮西斜,光疏影密,却不知何时蒙了一层薄雾。

阿晏警觉地回头望去,周遭除了一棵又一棵整齐排列的丁香树,一直延伸到天际,再不见来路。他不在意地笑笑,朗声道,“看来洛将军已在此等候多时。”

男子缓缓回身,果真是昨日在酒楼见到的那位被唤作洛端的男子。

洛端说,“我只是在祭拜故人,是公子闯了我的园子。”

阿晏笑看着洛端,洛端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晏。

半晌,洛端讥嘲道,“公子在镇上逛了大半日,可有什么让公子觉着新奇好玩的事物?”

阿晏思索一瞬,说,“都挺有意思的。”

“公子绕了不少弯路才经过我的府邸,怎也没想着进去坐坐?”洛端的掌中变幻出一团烈焰,若无其事地抛玩着。

“原本是有这想法的,后来又觉过于冒昧,也就作罢了。”

两人仿佛真的只是刚结交的朋友,彼此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客套地寒暄着。

“冒昧?”洛端冷冷一笑,手中把玩着的火苗不知不觉间已幻化成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球。“我倒想冒昧地问一问,公子看着并非泛泛之辈,来我们这小岛上四处打听,到底是想打探何事?”

阿晏丝毫不在意对方的不友善,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泰然自若地说,“我想打探此人。”

画像正是街上随处可买到的,是岛上的百姓们都喜欢买来贴在自家门上用来辟邪驱鬼的。

洛端看了眼画像,瞬间面色阴沉。他屏气凝神,把手中的火球掷向阿晏。

阿晏皱了皱眉,林中刮起一阵狂风,火球凝成冰霜,又化作雪白的粉尘,随风而散。

一道红光闪过,烈焰如一条火龙,将阿晏围绕其中。是一个火灵阵,无数的火舌自四面八方向阿晏袭来,似随时要把眼前的人吞没。

阿晏的眼里闪过猩红,妖瞳乍现,辉映着漫天火光。他抬手在半空中挥过,嘴唇翕动,似在念着什么咒语。

渐渐的,无数的水珠在空气中汇聚,一条条青色的水柱拔地而起,阿晏负手立于其中。

火舌一时间被水柱阻挠,只得退后几步,伺机而动。

水柱幻化作巨蟒,张开长满獠牙的嘴,一口接一口地吞没周遭的烈焰。

洛端手结法印,凝火成箭,如细雨般攻向阿晏。

阿晏不得不凝水成盾,烈焰做的箭矢碰到水盾的瞬间都被悉数冻成了冰霜凝成的箭头,转而对向洛端。

“洛将军,你并非是我对手。莫要纠缠。”阿晏注视着洛端。

洛端蹙眉凝视着悬浮在半空中随时会向他攻来的冰刃,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不甘示弱地对峙着阿晏。

“公子远道而来,究竟是何目的?是来找白泽寻仇的吗?”

洛端挥剑朝阿晏劈去,剑刃通红,剑气所过之处,皆被灼得焦黑,一支支冰刃也被剑气瞬间灼烧成水汽。

阿晏躲过利剑的攻击,一个回旋转身,单脚在洛端的剑刃上轻轻一点,又凌空而起,如一片雪花般轻轻落在他身后。他手中凝结出一支冰刃直抵洛端的颈脖。

“洛将军莫要白费力气,你的剑术招式,我有幸在家中见舍妹舞过。”阿晏手中的冰刃又紧了紧,问,“还想继续打吗?”

洛端本欲催动灵力挣脱阿晏的钳制,听到他的话,手中刚凝起的烈焰瞬间消失,他冷冷地问,“你到底是谁?”

阿晏放开他,淡淡地说,“我是岁岁的兄长。”

洛端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阿晏,此刻他似乎有些明白初见阿晏时那种好似在哪见过的熟悉感了,原来….竟是岁岁的兄长!

阿晏歪头看着洛端,似笑非笑地问,“洛将军不相信吗?”

“你们的眼睛很像。”洛端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竟如此后知后觉,完全未曾往这方面去想。“公子如何称呼?”

“叫我阿晏就好。”

“岁岁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

“她的伤,可都好了?”

阿晏皱了皱眉,好似又想起岁岁刚回来时憔悴不堪的模样,心中难免涌起一阵怜惜。“掌中留了疤痕,膝上早已无碍,体内的余毒也已清除干净。”

洛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人对岁岁的伤也如此熟悉,所言应不虚。

他静心凝神,撤回阵法。金色的阳光瞬间从茂密的花间一道道地投射下来,仿若交织的金丝线。

洛端抱拳作揖,“晏公子,方才多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