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这话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就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明天该怎么过怎么过。
然而韩非可是一国的公子。
在程骄看来韩非是可用之材,是一个杀了可惜放走又不甘心的存在。
可在嬴政这,对韩非的评判就简单的多了。
能为秦国所用和不能为秦国所用,凡不能为秦国所用者皆杀。
在嬴政陪程骄吃早饭的时候,随他而来的那些寺人已经整理好了,韩非在泾阳城这几天所作所为。
跟他与程骄那次微服私访不同,韩非所谓的体验百姓生活就是在泾阳城内一边逛一边儿向百姓打听他们的生活如何。
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能活在当下的秦国是他们的幸运。
韩非为了证明秦国不如他们韩国 甚至在泾阳城偏僻的地方绕了好几圈,就为了找到一两个行乞的人。
奈何如今的泾阳早就不是四年前的泾阳了!
因为程骄大力推广商业,城里的男女老少都在想法做买卖。
原本有门路的,可以靠着自己的门路大肆发展。
没有门路的,只要来到封君府说要学门手艺,各种明码标价的手艺他都可以选择。
在确定好多长时间内回归还完学习的费用之后就可以开始他的做生意之旅。
若有那等家贫拿不出创业基金的,长安君还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可以说,整个泾阳就是大秦最热闹的商业市场,除了不贩卖人口之外,其他的生意,泾阳城的百姓们都钻研了个遍。
哪怕是被父母弃养的孩童,也会被封君府收养,在长大之后成为封君府侍卫预备役。
这让在韩国见惯了,风云压榨百姓百姓,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韩非突然间觉得秦国好像真的比他们韩国好。
诚然承认自己比不上他人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对于韩非来说,这却是致命的打击。
在韩非看来,他作为韩国公子学成法家之术后回归韩国,他就能用变法之势带领韩国走向强国之路。
然亲眼目睹了秦国的强大让韩非意识到,哪怕他现在回去开始行变法之策,秦国目前的发达情况也是他韩国拍马不及的。
“骄儿,你说你想要把韩非留下,是害怕他回去之后韩国变得更为强大是吗?”
“对呀,韩王虽然不喜韩非变法之论,可韩非到底是韩王之子。
在韩王诸多子嗣当中,韩非是最有可能继承韩王之位的。
有这么一个拥有先进思想,懂得变法之好的人当王,不就相当于给了韩国第二次崛起的机会吗?
诚然韩非能突破韩国朝堂封锁之事的可能性,几乎不足一成,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既然我秦国已是韩国为囊中之物,那么韩国的君主自然是要多昏庸有多昏庸才好。”
嬴政认同程骄这个观点,于是在跟弟弟吃完早饭之后,嬴政则是去找了李斯。
跟韩非谈了一会儿人生理想的李斯,现在只觉得如坐针毡。
不是韩非的理念有多么逆天,也不是韩非的理论他不能接受,而是韩非的理论早已脱离了现实。
“师兄,你所谈之事皆为假设。
想要满足你的假设,需要的条件太多。
我们只是红尘中的过客,你我根本无法在有生之年,看到你这个假设的成功。”
李斯说这些韩非难道不知道吗?
韩非当然知道!
可他这一生就在为这一个志向而奋斗。
如今你突然告诉他这个目标不能实现,他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东西皆是虚妄。
这对韩非而言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所以韩非没有把李斯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想当一个做白日梦的人。
然,白日做梦总有醒的时候,嬴政的到来就让韩非的梦彻底醒来。
“这世上总有白日做梦的人,李斯你为寡人的助力应当了解,寡人需要的是务实之辈。
纵使你多次推荐你的师兄。
可如今看来,你师兄不过是钩名钓誉之辈。
你乃是我大秦肱骨之臣,切莫再与这等无能小人相交。”
李斯早就习惯了嬴政毒舌,对于嬴政现在批评韩非说他是沽名钓誉之辈,李斯只觉得,今天陛下心情还算良好。
可韩非对此并不了解,被秦国优于韩国的国民情况打击到的他,现在又平白无故被人骂了。
哪怕对方是秦王,韩非也绷不住了。
愤怒之下韩非说出了句不该说的话。
“原来你就是嬴政,那个长于商人之手,身世不明的孩子。
难怪秦国的商业如此发达,看来你果然继承了贱商吕不韦的天赋。”
在嬴政称王之后,嬴政心中唯一那根儿刺就是他母亲有可能与吕不韦纠缠不休。
哪怕吕不韦一心为秦,可这种刺儿是植根于骨子里的。
这使得嬴政在听到这话之后,当地就给韩非宣判了死刑。
无论这个人多有才,他都不想要了。
程骄虽然不在现场,然泾阳是程骄的大本营。
他哥与韩非见了一面不欢而散的事儿程骄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并且从硬纸上看到了韩非是如何说他哥的。
程骄只能说一句,韩非作的一手好死。
让人给韩非敲个闷棍,打一顿带到封君府饿着,夜幕低垂的时候,程骄才去见他。
只不过,不同于上次在韩国会见那般客气,现在的程骄堪称一句暴怒。
“韩非,本君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对这世间有着独到的理解。
能入我大秦,为我所用,定能将法家学说千古流传下去。
可现在看来你应该是目光狭隘之人。
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的国家比你的国家好。
纵使你有一身本事,可你做不到顺应朝堂上的斗心斗角,你只能活在自己拟定的乌托邦内。
你虽是韩国公子,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带领韩国再次强大。
可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再告诉韩国人。
你不过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
不敢行商君变法之道,不敢见血,没有想到变法失败韩国会面临怎样情况。
更没有能力为失败的变法收拾残局。
你只是一个能在朝堂上无病呻吟的蛀虫罢了。
偏偏你这个蛀虫还在嘲笑为韩国鞠躬尽瘁,镇守边疆的文臣武将。
似你这样无耻之人是如何好意思苟活于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