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坐直了些,将披风往身上一裹,目光落向帐外的风雪,幽幽说道:“我不喜欢战争。”
你可听过这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讲的就是,战死沙场的将士已化作荒野白骨,而他们的亲人却还在梦中苦苦思念。”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深深的叹息,“我可以理解齐觉域为何要起事。毕竟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下,权力总得有人去争夺,而若非争夺不可,我宁愿这权力落到他手里,也不愿是齐赫尧。齐赫尧不会改的,他已经二十有五,他性格里的软弱、凌弱、和对权力的渴望是不会变的。”
“可这不代表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方打得你死我活。再者——”她垂下眼帘,手指在茶杯的边缘轻轻滑动,语气里多了一丝柔软与复杂,“姑母苦心孤诣至此,我同样不忍心让她背上骂名。她终究是为齐国付出了半生的人,这也是我一定要来的原因。”
系统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可如果齐赫尧不允许你插手呢?你也说了,他并非善类,甚至算不上一个温和之人。他会听从你的安排吗?”
这一次,云浅也静默了下来。她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似在思索什么,却又像是有意回避。
暖炉的火焰微微跳动,炉内的银丝碳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帐内的暖意依旧浓郁,但云浅的神情却透出一丝凉意,像是外头的风雪无形间侵入了她的心。
半晌,她才低声说道:“齐赫尧……确实是个问题。”她微微抬眼,眼眸深邃,“但我总要试试吧,不然,这场故事的情节如何能更精彩呢。”
说完,她轻笑了下。
系统没有再言语,帐中只剩下碳燃烧的细微声响与她低沉的呼吸声。一切都平静而温暖,却又暗藏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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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拔至锦州城时,云浅得到了一件意外的礼物……一个将来会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
那天正当她稳坐在车舆里,手持书卷观看历史上有名的伏击战,围歼战时,却突然有一人冲撞了她的车舆,那天她并没有与齐赫尧坐在一车里,所以这个意外之喜,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为何这样讲呢,要知道此处地势开阔,双方火拼也难打出个胜负,没有险要的山地作天然的屏障,那就得依托人工和独到成熟的战术,和纵观大局的眼光。
她不能亲上前线,时代是不会允许的,她也不能坐在“高级的指挥部”里谈论前线军事,正当她为此捉急时,系统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般……
云浅看着少年跪在车舆前的样子,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这次却不是冷冰冰的机械音,而是带着点雀跃的语气:
“宿主宿主!这个人是个大宝贝!未来超厉害的!”
云浅微微一愣,抬眼打量着少年。他跪得笔直,明明浑身是血,却如同一杆迎风而立的枪,不卑不亢。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在心里说道:“哦?你怎么会这么激动?”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甚至有些孩子气地炫耀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个超级将军啊!宿主,你招揽了他,肯定能发大财的!”
云浅顿时来了兴趣,敲了敲膝上的书卷,嘴角挑起一抹弧度,对少年说道:“看着你这模样,倒不像是来讨饭的。那么,说说看,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军营?”
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灼灼如火,语气坚定:“我叫陆正,生在锦州。家人都被北烈杀了,我想报仇,我想入军。”
这话掷地有声,四周侍卫顿时面面相觑。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竟然有胆量直面云浅,甚至主动要求入军?几名护卫忍不住低声议论:“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这样的货色也敢妄谈报仇?”
云浅却没有说话,继续盯着少年,目光微微下移,看到他裸露在破旧衣物外的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伤痕,刀伤、剑痕、灼烧的印记错杂一片。尤其是手指的关节处,骨节分明,却布满厚厚的老茧,一看便知是长期练武留下的痕迹。
她看了良久,才淡淡问道:“凭什么觉得我会收下你?”
陆正低下头,嘴唇抿得发白,却硬生生撑住身体,抬起手指了指身后的山岭,声音不卑不亢:“这里的地势我比谁都熟。我可以帮你们找到敌军的藏兵之处,还能为你们制定埋伏计划。我虽只是个穷小子,但我懂这里的路,也懂怎么打北烈的骑兵。”
他的话既谦逊又有底气,听得旁人一阵惊讶。春夕冷哼一声,低声道:“大言不惭!”
云浅却伸出手,示意她住嘴。她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挑衅:“这么说,你还是个天生的将才?”
陆正直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是不是将才,您可以试试。”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四周的护卫竟一时无人反驳。
云浅靠在车舆的靠垫上,手中的书卷轻轻一合,指尖敲了敲封面。她侧头对系统说道:“听到了吗?这小家伙挺有骨气的。”
系统的声音兴奋极了,语气里透着点撒娇的意味:“对吧对吧!宿主快招揽他!他以后可厉害了,你肯定会感谢我的眼光!”
云浅轻轻勾起嘴角,心中暗道:“看来你这次确实不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