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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旁边的士兵传令鸣金后,曹真看了夏侯霸一眼,淡淡道:“仲权,此战不过是为了激励陈仓守军,如今目的已达,我们不必再浪费兵力。传令下去,全军撤退,等待蜀军攻下陈仓,我们再作打算。”

夏侯霸恍然大悟,点头应是。

魏军就这么收拢溃兵,后退越过了千河,而诸葛亮探知魏军的动静后也不得不摇了摇头:

“可惜了,魏军怕是要放弃陈仓了。”

一旁的杨仪“啊?”了一声,显然没明白这两者的关系。不过诸葛亮已经示意传令兵去告诉魏延,今日拿下陈仓城。

于是陈仓城的守军就遭了殃。

原本无论外面打得怎么样,汉军对陈仓的攻势都只持续半天,没想到今日中午只消停了一个时辰,汉军又再次发射石弹,立即把松懈下来的守军砸的人仰马翻。

本来上午守军又一次听到战鼓的声音却最终没看到援军的影子就知道援军又双叒叕没能突破蜀军的防线,好在这么多天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希望到失望的过程,尤其是习惯了蜀军只丢石头不攻城后,这些守军已经没有了早先的精神气。

汉军在外面自然也能看到魏军的精神面貌,自从魏军援军屡次被击退,陈仓城内的士气便日渐低落。早先还会有魏军守军在城墙上伸直了脖子往西边张望,如今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

郝昭同样知晓城中守军的情况,他最后一批亲卫前几日已经趁着黑夜冲了出去,从护送他们出去的军士的回报看,不少人都死在了半路上,但也有几个冲进了渭水,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顺着水流抵达魏军大营。

今天的战鼓声和杀喊声比以往持续得更长一些,但是最终还是消停了下去。西边没有援军也没有陷入混乱的蜀军溃兵,眼前的蜀军也没有要去增援西边的意思,显然援军又失败了。

“诸位,今日之战...“郝昭站在城楼上,声音有些发颤。这几日他与其他士兵一样只喝稀粥,并不曾开小灶,因此身体也有点发虚,“怕是骠骑将军最大的努力了,怕不也是最后一次努力了,若是在此地与蜀军杀伤过大损兵折将,怕是难守长安。我等要做好死节的准备了。”

话音未落,一阵破空声就这么从城外传来。数十颗石弹同时发射,呼啸着朝着城墙飞去。重重砸在城墙上,发出令人牙颤的轰鸣声。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片石弹飞来,陈仓上城区的城墙经受了这么多日子的攻击后,此刻终于也开始塌陷。

另一边传来“城墙塌了!”的喊声,不过郝昭已经顾不得让人去制止了——如同潮水一样的汉军推车武钢车、冲车和壕桥车(一种接通式攻城器械,主要用于填平壕沟或者护城河,也可以搭建临时的桥面。只能填土的则叫填壕车)就这么朝着陈仓城涌来,甚至还有一辆黄色的一看就跟周围的攻城器械风格不同的怪模怪样的器械。

这是汉军第一次真正派人攻城。

在这座被围困了数十天的城市中,守军早已疲惫不堪。更何况,这次汉军的攻击来得又是如此凶猛。郝昭本来想派人防御,可惜大部分士兵在看到汉军的阵型的时候就已经吓得两腿哆嗦了。有些勇敢的魏军跑到大弩旁边,然后发现这些汉军其实还没有进入射程。

最前方的壕桥车填平了护城河,然后那台黄色的攻城器械就这么跨过护城河开始敲击下城区的城门,没有任何魏军敢去阻止他们,郝昭甚至看不明白那辆器械是怎么动的——它不用人推也不用拉拽,自己就能挥动铁臂砸烂城门。伴随着汉军的欢呼声,下城区的大门就这么倒在地上,随即被汉军踏在脚下。

更要命的是汉军还在使用投石机丢石头。

在这样的远程攻击下,郝昭甚至没法组织士兵进行抵抗,理智告诉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带着剩下的士兵冲出去跟攻城的汉军士兵搅在一起,不过看了看自己手下抖若鹌鹑的士兵后,他觉得这没什么意义,他有预感,只要自己前脚下这个命令,后脚士兵们就会一哄而散。

由于下城区和上城区距离并不远,汉军很快抵达了上城区的城墙下,上城区与下城区之间虽然有一条小河,不过主要是用来取水,根本发挥不了护城河的作用。

不过还是有一些勇敢的士兵操作大弩朝着那台冲在最前面的黄色铁车射击。

大部分大号弩箭都落空了,但是也有几根弩箭正中对方,以往这种情况下攻城器械会被摧毁,又或者推动器械的士兵会被射死引发混乱,但是命中这台黄色铁车的弩箭只是发出“咚”的声音,然后就掉在地上,只有一根刺破了它的外壳,歪歪扭扭挂在上面。

然后这台铁车就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并用更大的力量杵烂了上城区的城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汉军已经不再投石,不过相比从天而降的石头,被打破的城门更令魏军惊恐,因为这意味着城墙已经无法再阻挡汉军。

一些士兵开始零散逃走,试图寻找可以逃生的道路,不过郝昭并不在他们当中——作为陈仓的守将,郝昭知道这里地势险要,但是同时也意味着一旦被攻破,根本没有其他退路。

他想要拔出长剑,结果发现剑卡住了,拔了几次都没拔出来,这才想起之前有一块石头飞来,他为了躲避而扑倒在地,那块石头虽然没砸中他,却擦过他的身体磕了下剑身,显然是让剑身和剑鞘变形了,于是郝昭把剑丢在地上,又捡起一把环首刀。

汉军已经顺着城墙涌了进来,那台铁车一马当先,更后方的则是看起来是汉军将领的人物。对方做了一个指示的动作,然后汉军就开始整齐呐喊:

“放下武器者不杀!”

无数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能把城墙掀开,大部分魏军甚至不敢抵抗,就这么缴械投降,郝昭聚集了最后几名士兵,就这么摆出顽抗到底的样子。

魏延挤开人群,站到前列,看了看郝昭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般本事,也敢抗拒大汉天兵?外围魏军已经退走,只要你投降,本将保证放你一条生路!”

郝昭自然也不肯服输:“郝某大好头颅,尽管来取,就怕你们那个本事!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们今日攻城,为什么中午中停了一个时辰,可是为了令我军松懈?”

然后他看到对面的魏延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话说的,我们得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