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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貊王子休邪图到达扬州之后,马上命令抓捕燕朝谈判代表。拿出从回鹘商人身上偷到的信件,质问他们为什么背信弃义,暗地里与回鹘合作,妄图从背后对大貊下手。

燕朝的首席谈判代表正是燕朝的绥靖政策代表人物大国师何广来。他看到信件目瞪口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与回鹘人谈判过。虽然他从西面来的商人那里买过很多珠宝,也有过一些朋友,那也仅仅是商业上的朋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阿杰姆的回鹘商人?”

何广来说:“阿杰姆?我与他们的商业活动一般都是经过我的管家做的。这个人我印象不深。”

休邪图又问:“那伊万斯呢?”

何广来答道:“伊万斯我知道,这是回鹘的着名商人,每年来燕朝都要到我这里走一遭。上个月他还来过一趟。主要是让我给他做生意提供些便利。”

休邪图严厉地问:“仅仅是商业关系?没有通过他与回鹘王室建立联系?”

“这,这个肯定没有。仅仅是商业关系。”何广来有些慌了。

休邪图气势汹汹地说:“这封信就是从他身上得到的。你写这封信,难道仅仅是为了商业关系?这不是赤裸裸的政治交易吗!”

至此,燕貊谈判中断,貊国羁押了全部燕朝谈判代表。

貊国大军打到长江边上之后,燕王朝就从金陵迁到临安。照样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所以有人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唉,亡国是商女的罪过吗?大夏的英雄们为此语汗颜。

休邪图的到来,让大貊国渡江准备更紧张了,他们在江边征用了千艘大船。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在扬州、安庆两处同时渡江,直逼临安。他们兵力不足,无法对大燕进行全面进攻,只能重点突破,想一举攻破临安,抓住皇帝,令大燕投降。

他们毕竟是北方人,对南方的物候不熟悉。虽然是冬天,但江南仍然在下雨,那种绵绵细雨,有时又被冻成雪霰,阴冷潮湿,让人苦不堪言。马蹄子踩在微冻的地面上一踩一个坑,根本发挥不出战马善于奔驰的长处。

眼见得貊国骑兵痛苦不堪,过惯了干冷气候的貊军在这种洇湿环境下纷纷病倒,非战斗减员急剧增加。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战报。一支号称抗貊义勇军的队伍攻克了琅琊、兰陵,直逼彭城,对貊军后方造成极大威胁。

休邪图大惊,忙召集众将商议。

巴图是休邪图的帐前参议,也是他的头号智囊,他说:“我们北人对南方知之甚少。在目前这种困难的条件下,将军还是谨慎为好。现在我们已经身处江南,给予燕庭一定的压力。暂且歇兵,徐徐图之,一来缓解我军士兵身体负压,二来也让燕国更加心绪不宁。”

“二者,彭城是我军的战略后方,是必保之地,万不可失。所以我建议,前军暂驻原地,后军火速回援彭城、兰陵、琅琊诸地。”

他接着说:“我们貊国面对大燕国,就像兔子对大象,就是压服了也吃不掉。我们应该利用燕朝的内部分歧和绥靖势力,增加他们的矛盾,利用这些势力帮助我们实现目标。”

“就比如我们现在羁押的何广来,在大燕有着相当的影响力。据我所知,他在二十年前刚刚进入政界就与我们有过合作。极力主张用朝贡换和平,与我们签订了《汴梁协定》,每年向我们进贡金银绸缎。”

“后来有些边关将领不服从这个协定,与我们武力对抗,他还为我们提供情报,配合我们暗杀了几个抗貊首领。”

“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要利用好。我们可以推举他作为一方领袖,建立傀儡政权,配合我们打垮大燕王朝及燕国抗貊势力。”

“如果他们能建立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成为我们很好的助力。我们就可以抽出兵力对燕朝更广泛的用兵。解决我们兵员短缺的困境。”

休邪图若有所思地听着巴图的讲话,不断地点头:“言之有理。这件事你能去办吗?”

把图道:“我不行。因为我的出身、官阶都不够资格与他谈判。要找一个有足够权威的人来办理这件事,要给足他们面子。”

休邪图:“那么谁合适呢?”

巴图思衬了一下:“我觉得东貊王子斡尔重光做这件事比较合适。一来他的身份是三监国之一,有足够的权威;二来他是文人出身,能言善辩的工夫了得,足以能说服何广来下海。而他掌握军队的能力却是远远不如殿下。”

战报传回貊国,监国拔里氏和斡尔重光也深以为然。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他们是中了别人的计谋,虽然还不知道是谁用的计,但肯定是被人算计了。想一想他们中计谁人得利,就会想明白,一定是义勇军的人干的。

斡尔重光明白,即使貊皇死了,皇位一定是皇太子哈儿坦的。虽然三貊已经统一,但是一百五十余年的分裂不可能因为一纸协议就弥合一切裂痕。所以现在皇位一定会留在中貊人手里。

东西貊的人要想取得皇位,必须建立不世之功才有可能。而现在一统大夏之战,就是他们建立功勋的最好时刻。所以他也不想继续在宫里与一般臣子们勾心斗角,最终还是权臣说了算。

现在有机会让他走出宫廷,走向战场,让他独立操办一件大事。这件事办好了将会决定大貊国命运。这正是一展他的才学,证明他的实力的好机会。一旦成功,还会让他手握大权,成为左右朝政的势力也未可知。

拔里氏对斡尔重光说:“这件事还得贤侄亲为方能成功,为了大貊国的前程命运,想必贤侄不会推辞。”

斡尔重光庄重地说:“重光一向在宫中行走,没有见识过外面的风景,正打算去历练一番。两位监国都看好重光,为大貊国出力,重光不胜荣幸。必将尽绵薄之力,全力以赴做好这件事。”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皇后想把他赶出皇宫,一旦有事,她的儿子能平安上位的一个手段罢了。三貊统一以后,他一直在皇庭参与政事,二十多年过去了,一个志向高远的青年也变得庸俗起来。

斡尔重光先回到东貊见了父王,之后便收拾行装奔赴扬州。路上非止一日,来到扬州已是正月了。

何广来在大燕朝廷一向混得风生水起,这次不小心在阴沟里翻了船。至今他都没想明白,到底是谁陷害了他。他断定不会是那个回鹘商人,因为他还要回到大燕做生意,还需要用到他。回鹘人也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到了休邪图手里的。休邪图不说,他也不敢问。他自问,在朝廷中,他是最衷心地主张与貊国和谈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做会谈特使。可现在却反受貊人监禁,真的是冤枉啊!

貊人并没对他下狠手,只是把他软禁在将军府的一个小房间里。虽然条件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没断了他的吃喝。他在想,貊人早晚会看清楚这一切,还会用得着他。

果然,这天吃完早饭,一个将军府的貊族婢女来请他到小客厅,说有人要见他。

将军府是原来扬州道台府,修得优雅别致。他进了小客厅,儒雅的书香气迎面扑来。厅里站着个中年人,正在欣赏墙上的画作。听见有人进屋,转过身来,也是满身的书卷气。

这人正是斡尔重光,见何广来进屋,拱手道:“这位就是何广来何大人吧?”

何广来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只好拱手道:“不敢,何广来。”

斡尔重光点头示意让何广来坐下,自己也坐到茶桌旁。婢女端上茶来,为二位斟满,慢慢地倒退着出了屋。

斡尔重光面露羡慕神色,笑着说:“中原不愧为文明之邦。看着满墙的诗书画作,还有这一桌一凳、一杯一茶,无不充满了风雅的韵味,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何广来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找他来是要干什么,满头雾水地问:“敢问阁下叫老朽来是为了品茗论诗的吗?”

斡尔重光笑道:“如果有机会,学生必会讨教一二。不过眼下还不是坐而论道的时候。”

斡尔重光突然变脸,郑重道:“我乃大貊国东貊王子,现大貊国三监国之一斡尔重光。”

何广来听了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稽首拜道:“在下唐突了,请王子恕罪。”

斡尔重光道:“不知者无罪。今天我是来与你谈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