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这条路不好走,更多的是靠天赋。
秦长青其实是具备天赋的,如果他晚生个十年,都有很好的条件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只可惜,现在别说是什么印象派了,哪怕是学国画,都不容于世。
秦老爷子也是担心得不得了,一旦被人举报,那就不是他一个人去住牛棚,下农场的事了,牵连到整个家族。
这关头,多少人盯着秦家。
正是势均力敌的时候。
如果换成别的大家长,秦长青要么被逐出家族,秦家与他断绝关系,至少也要被打几顿,但秦老爷子没有,循循善诱,不能不令人动容。
季夏在房间里的卫生间洗澡,秦骁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空间,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就把他们安置在空间睡觉。
他自己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季夏正在擦头发,他接过季夏手中的毛巾,给季夏擦头发。
“你要下去守岁吗?”季夏问道。
秦骁“嗯”了一声,“前几天,有风声,说是有人要举报长青,大伯回去后把他的画和工具全部都一把火烧了,父子俩在家里大吵一架,差点没打起来。”
季夏有些无语,但她也不会直接做评价,“他在国外生活的时间有点长,想法有些不一样也在所难免,慢慢说,总能够想通的。”
秦骁却不这么认为,“他从小想法就和别人不同,像是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一样,总是把这人世间想得非常美好;被人欺负了,又伤心难过的不得了,从来不长记性。”
季夏知道这世上有这种人,不是不长记性,而是懒得长记性。
人要改变自己多难啊!
惯性生长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谁不嫌麻烦呢?
如果秦长青这种人是活在那种普通的家庭,倒也无所谓,但在秦家这种复杂的大家庭,兄友弟恭,没有倾轧,但外部环境却很危险,群敌环伺,虎视眈眈。
“那举报的事怎么说?”季夏问道。
“提前得到了消息,大伯做了准备,红锈章去家里翻了一通,啥都没有翻出来,上面有人施加了压力,暂时不了了之。
昨天,他又跑到友谊商店买颜料工具,幸好辛主任和我爸认识,他们本来和大伯住一个大院的,也知道举报的事儿,就没有卖给他。”
季夏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家里还有这种拖后腿的。
这是一次次地作死啊!
她都有点慌了,自己无所谓,反正她还有大组织,那就是部队,可她还有两个孩子,现在这个家,可以说是风雨飘摇的大海中,难得平静的一处避风港湾。
她很难接受到时候那些红锈章跑到家里来大肆抄家,打破现在难得的宁静。
“那现在怎么办?”季夏问道。
“爷爷老早就想让他下乡,也是爸提醒了,他现在在眼面前还能看着,要是下了乡,在乡下画,被人发现了,举报了,那就更不得了。”秦骁也有些无奈。
“他是出国后画画,还是在国内就开始画了?”季夏问道。
“国内,他之前画的画,总是说批判现实。也是差点闹出事来,爷爷没办法才把他送去F国,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如果不是这次越国战争,华国大使从F国撤回,秦长青待在F国也挺好的。
这可真是个祸害啊!
季夏道,“那这样,让他去高铁制造厂,我想办法让人看着他。”
她决定,把这人扔给乔三,让乔三帮忙看着,使劲地压榨他,让他干活。
一般所谓的叛逆期,都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哪个缺衣少食的孩子有什么叛逆期的?
肚子都吃不饱的年代,都没听说过有这个词儿。
秦骁帮季夏把头发擦干,他就下去了,季夏可以不用守岁,但秦骁还是要去陪长辈们守一守。
楼下,气氛又有些僵持了,可以说,秦长青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合时宜,都无法入长辈们的耳。
肖亚玲在中间打圆场,岔开话题,“长青,要不,明天还是去相亲吧,先成家后立业,先把家成了,再想办法上班,一心一意地工作,成就事业。”
她还是担心老爷子一个气不顺,真的把他送去下乡。
除了心疼儿子在乡下吃苦不说,肖亚玲也还担心,秦长青这种脾气,到了乡下,也容易被人欺负。
“妈,你怎么总是盯着我成家成家的?难道二哥的案例还不够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反思吗?当初二哥要不是被逼得那么急,怎么会找个那样的媳妇儿,最后还不是离婚了!”
秦长青说的是秦长铄。
肖亚玲顿时有些坐不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轻叱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沈丛英倒是度量大,没有和这侄儿计较,笑道,“我当时是催了你二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关心子女的婚事,这也没什么。
也不是人人都不好,你看阿骁和夏夏,这多美满啊,两个孩子也很可爱,你不能光看那不好的,你要多看看人家过得幸福的。”
秦骁刚刚从楼上下来,正好听到了,“妈,一般人都没有我这种运气,你就不要让人羡慕我了!”
这大言不惭的!
秦老爷子都被他逗笑了,气氛缓和一点,“兄弟俩睡了?”
“嗯,睡了。”
秦骁过来,在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落座,“刚才我媳妇儿说,让四哥去高铁制造厂上班,她现在人手不够,四哥过去给她搭把手,都是一家人,帮帮忙,省得用外人。”
这家里,可以说没有人比秦骁更了解秦长青这个人了,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没什么主见,还是个老好人。
“你四哥也不懂啊!”肖亚玲道。
沈丛英在一旁劝道,“不懂可以学啊!大嫂,孩子们的事你就别管了,总比下乡好。长青这孩子,要是下乡,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老爷子有些高兴,“是夏夏说的?”
他担心是秦骁让季夏出手,这样就不好了,他孙媳妇本来就忙,肩上的担子很重,还要让家里的事烦她,他怎么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