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住的院落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院子里有些泥泞,养着几只鸡。
她跑进屋子里,东拼西凑出了四张凳子给林淑珍等人坐。
“林小姐,要喝水吗?”林知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她回来才发现,家中已经没有烧好的水了。
林淑珍摇了摇头,柔声道:“你父亲在哪儿?”
“在屋子里躺着呢,林小姐可要去看看?”
“看看。”
五个人几乎要把一个小小的房间挤满,林淑珍看了江流儿一眼,江流儿会意,昨夜娘亲就已经和她说好了,她将备好的回元丹拿出来,抠下一点点放进一旁的水碗来。
她拿着空碗递到林知意面前,“去接碗水来。”
林知意接过碗,有些犹豫,“家里只有生水了。”
“无碍。”
她点点头,急忙跑到厨房里接了一碗水,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这个就是仙丹吧。
是听说姑奶奶还有个女儿的,那这人岂不就是她的姑姑了?
明明年岁差不多大,不愧是仙人,一点也不显老。
林知意将林彺扶起来,一碗水喂下肚,本还干瘦蜡黄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了光泽,人也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
看见这一屋子的人,他愣了一愣,“意儿,这几位是?”
“爹,这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是丞相府的。”
林彺激动的掀开棉被,跪在了地上,抱拳感谢,“多谢诸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有什么用得到我林某的地方,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林淑珍看着自己这位外甥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爹呢,我要见你爹。”
她可没忘,下凡是要了却因果的,不然以后想下来还不好找时机了。
五六十年了,也不知道她那好弟弟怎么样了。
“哦,我爹出去教书去了,估摸着下午才会回来。”
影潇将眼前景象尽收眼底,很快就发觉了不寻常之处,“按理说你开了个餐馆,你爹还做了教书先生,你家怎么会这么穷?”
“这......这。”林彺心虚的低下头,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一旁的林知意劝道,“爹,你就和她们说吧。”
林彺不知道面前这位是谁,但她是知道的,可以说现在林知意对林淑珍的信任比对任何人都要高。
林彺叹了一口气,“唉,都是我爹当年造的孽。”
原来,当年林青云婚后和那刘家小姐倒也和美,两人在第二年就诞下一子,没想到旱灾就来了。
他岳父不知从哪儿提前得知了风声,挥金如土的收购粮食,打了几口井。
林家见刘家人都是如此,自然也跟着收粮,果不其然,旱灾来了。
不少旧识过来借粮,但都以自己家也不够吃为由拒绝了。
一开始各家都还有些余粮,虽然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但也是能讲理的。
后来就不成了,先是刘家遭难,被人在夜里破门抢粮食,刘老爷被打成重伤。
刘家小姐伤心欲绝,要把刘老爷接过来养伤,没想到就此被人盯上。
因此,林家也被洗劫一空,刘老爷也没撑住,去了。
一家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天上开始下起雨,虽然又要从头开始,但只要是手艺在,还怕没饭吃吗?
可没过多久,夏朝覆灭,而且前朝参与了此事的全都被连根拔起,上面的人顺藤摸瓜就摸到了林家。
这本是要抄家的,但那时的林家哪还有可抄的,把宅子收走了也不够填的,于是下令每年交还朝廷银钱,以此便是惩戒。
“所以你们到现在都还没还清?”影潇开口问道。
“前些年就还清了,就是,唉。”
林彺叹了一口气,继续讲述。
那时依靠起义登基的皇帝根基并不稳,仙师便提议把起义说成仙人的示意,那日仙人下凡的光景无数人亲眼见过,对此肯定是深信不疑。
于是,皇帝派人去了留隍镇,调查到了那人便是林淑珍。
各地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传唱起了林淑珍的事迹,其中也包括十方镇。
林母听见这事如同灵魂出窍,呆愣了好几天,还是林青云日日劝解,林母醒来后抱着林青云嚎啕大哭。
“那符箓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娘骗我的,居然就这么轻易给了她!!”
十方镇的百姓自然也是听说过林淑珍这个名字的,一开始还有人巴结林家,但有知情人爆出一个惊天秘辛。
这林母竟然为了让儿子有个好前途,把林淑珍远嫁去了穷苦的山村人户,听说人家出了足足五十两白银,家底都掏空了。
不少人唏嘘不已,“难怪啊,难怪人家走之前非要仙人救自己的友人,绝口不提娘家人,原来如此。”
“如此听来这林淑珍倒也是个重情义的,为何独独对娘家人这么绝情?”
“这有什么难猜的,怕是那娘子知道了自己是被卖过去的吧。”
“啧啧啧。”
顿时谣言四起,有人说这场旱灾就是林家带来的,也有人说这是林家厄运缠身,是报应。
即使她们家的餐馆口味不错,去用饭的人也是极少数,就算是林青云出去教书也不会对外说自己姓林。
直至今日,她们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影潇笑着看了林淑珍一眼,悠悠说道,“我看那些人说的确实不无道理,这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这话一出,林彺脸色有些难看,他别过脸去,嘀咕道:“我从未见过那人,报应也报在我身上,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样人如何能做神仙。”
林知意瞪大眼睛连忙捂住了林彺的嘴,“爹,慎言呐!”
这时林淑珍脸上丝毫未有愠色,只是淡淡一笑,“那我们在这里等着令父回来,可方便?”
林彺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连连点头,“方便方便,我还怕脏了几位贵客的衣裙。”
“无碍的。”
林淑珍和影潇坐在了院子里,江流儿和赤玄则是在不远处嬉笑打闹,影潇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扇子,他轻轻摇晃着扇子。
“你是如何想的?”他轻声问道。
“说实话,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想法。”
“唉,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