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珍拉着江流儿走在回去的路上,天色渐晚,路上黑漆漆的。
江流儿如今是炼气六层,路也能看得更清楚,稍微走在前面一些引路。
“我今天总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个阳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呀。”
林淑珍忽然开口,她还是没想明白。
本来她都做好了被反驳甚至对方气极要动手的准备,但对方的态度也太柔和了些,这么好说话的人为什么会独独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强硬呢?
“我也觉得,感觉她好像压根没听进去,是在想别的事呢。”
“反正事情已经暂缓,咱们回去休息吧,今天可累死我了。”林淑珍打了哈欠,白天一直就在忙,晚上还要过来劝架。
两人正走在路上,头顶突然传来声音。
“站住,先别走!”
林淑珍看见天上飞来的人,顿时瞳孔一缩,将江流儿紧紧护在怀里。
这人原来刚刚是假意顺从,现在跑来报复来了!?
此地还在丹峰的半山腰,鲜少有人路过,如果真要打起来,她是叫天天不应的。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让流儿先走!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淑珍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尽管她知道自己如蚍蜉撼树,根本拦不住,但还是要尽力护住流儿。
阳素可不知道林淑珍如何想到,一落地就行了一礼,把阳辛往前推了推,朝他使眼色。
“阿辛,快去和流儿玩去吧。”
林淑珍紧张的看向阳素,但这是个让流儿先走的好机会。
她温柔的笑着对江流儿说道:“你先和阳辛回去等我吧。”
“好,那娘亲要快些来哦。”
江流儿和阳辛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看见江流儿的背影林淑珍松了一口气。
她一转头就差点被闪瞎,一颗明亮硕大的夜明珠出现在面前。
那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宛如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脚下的路被照的如同白昼。
林淑珍疑惑的看向阳素,“这是?”
“哦,我听阳辛说凡人看不清路走得慢,喏,这个送你。”
“这,这我怎么好意思收,这夜明珠很贵吧?”
阳素笑着拉住林淑珍的手,将夜明珠强行塞了过去,“你说的那番话颇有道理,我醍醐灌顶,就当做是谢礼了,你可别拒绝,这是因果。”
一听见因果二字,林淑珍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只能收下了夜明珠,心中的警惕也消解了大半。
看来这阳素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吓人。
两个已婚的女人走在路上,便也很自然的说起了关于这方面的话题。
“你夫君呢?”阳素问。
林淑珍表情淡淡,“他死了。”
阳素一挑眉,“原来如此,那不如再结一个,我给你介绍?”
林淑珍面露犹豫,不知如何作答。
阳素立刻恍然大悟,拍着胸脯保证,“你是怕那人对流儿不好吧?这个你放心,有我在,我看谁敢。”
说这话的时候,她咬着后槽牙,似乎真要把那个不存在的人用手撕了。
她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合适的,谁敢动一个试试呢。
水火不相容,指望阳炙是没什么希望了,阳辛资质又太差,那些世家是有些看不上的,况且人家也有家族要继承,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跑来她阳家。
她本来想着把阳辛结出去,再要个火灵根的孙儿来,如今倒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当年她顶住压力结了个水木双灵根的道侣,家中族老反对就是怕出这样的事。
林淑珍这时开口,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不打算再找了,不为流儿,为我自己也不想再找。”
“为什么呀,不喜欢分了就是,这事儿不是很平常,别为了一个男人就失去希望,不值当。”
林淑珍淡淡笑着摇头,心中已经明白,这阳素可能只当她是在修仙界长大的凡人。
把和离这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但她不想再找倒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爱上过一个男人。
是了,她也不爱江家祖,但她娘说,女人还是要嫁人的,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嫁给只见过一次的男人。
成婚后她只觉得也不过如此,但想再退已经变得难如登天。
林淑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似乎不懂情爱。”
本以为阳素肯定会笑的,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说出来的话竟然像是一个小姑娘说的。
但阳素却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你就跟那帮修炼无情道的人一样,天生不懂情爱。”
林淑珍不得不感叹修仙界的包容之广,如果这话在凡间,肯定会招来闲话。
但在这里,却能得到理解。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来了修仙界,即便她没办法修炼,好像也能活的更自在。
阳素还以为林淑珍难过了,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害,没事,不通情爱不也少了一桩烦心事嘛,真是可惜了没灵根,搞不好你就成了无情道的翘楚呢。”
林淑珍笑了笑,毫不在乎的说了句,“人各有命。”
走了一段路,阳素忽然开口,“哦对了,这几天我打算在昆仑小住,等宗门大比结束再回去。”
“这是为何?”
阳辛刚拜师,不参加宗门大比,阳炙受伤,也无缘此次宗门大比了。
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阳素咳了两声,郑重其事的说,“这不是阳炙受伤了嘛,我陪陪他去。”
也不能直接告诉人家,她想再多点相处时间给未来的亲家留个好印象吧。
“原来如此。”
回到膳堂,阳素把阳辛领走后,林淑珍也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
也不知道是今天提起,她竟然还梦见了江家祖。
自从他死了之后,林淑珍几乎都快想不起来这个人了。
梦里是她第一次见到江家祖的场景,一众人都退出了房间,留她们两个独处。
这次见完不出意外就要订婚了。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江家祖紧张的搓着手,开口打破了寂静。
“哦。”林淑珍没什么反应,每个过来提亲的男人都这么说。
他们大抵是一样的,选谁好像都没有区别。
江家祖忍不住再次偷瞄了一旁明艳动人的姑娘,即便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好看的紧。
听他娘说,这林家姑娘又会识字算账,又有一手好厨艺。
他们这样的条件是够不着的,要好好表现,聘礼多多的给,这样才能打动人家姑娘的心。
为此,那聘礼几乎掏空了他们整个家底。
这次见面后,时隔几个月后,她们便成婚了。
洞房那晚,江家祖又重复了那句话,一边急切的宽衣解带,粗鲁的扒她的衣服。
林淑珍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娘说男人就是这样的。
她便闭着眼忍受着接下来的不适和疼痛。
没过多久,她就有孕了,江家的人高兴极了,婆母也不让她做饭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她轻抚着还很平坦的小腹,心中开始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这个孩子是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就像她和娘那样亲近。
十月怀胎十分辛苦,生产那日接生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孩走了出去,都没来得及给她看一眼。
门外响起接生婆的声音。
“生了,是个丫头。”
本来还闹哄哄的声音瞬间冷却了下去。
自此,她的境遇一落千丈,就连一开始那个承诺会对他好的男人,也第一次在酒后对她动了手。
第二日又跪在她脚边求饶,看着还在襁褓的孩子,林淑珍忍了。
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没了父亲的孩子就更难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她再也没有怀过孕,江家人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娘亲,娘亲。”
模模糊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喊。
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江流儿焦急的表情,看见林淑珍醒来,江流儿哇的一声大哭扑在她身上。
“娘亲,你怎么了,刚刚一直在哭,别吓流儿。”
林淑珍这才发觉自己竟已经流泪满面,她温柔的轻抚着江流儿的头。
“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
真吓人啊,梦里的场景就像真的一样,让她只感绝望。
还好醒了过来,此后便不要做这样的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