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找到吗?”
“回老爷的话,早就派人去寻了,那家的老板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撬锁进去找了个遍,也没寻得踪迹。”
这样紧张的气氛,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咕咕的声音,有人肚子饿了。
县老爷不满的皱起眉,“谁,自己出来!”
丫鬟们被吓的大气不敢出,张红浑身发抖,缓缓站起身,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但是刚刚县老爷的话她也听进去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林淑珍一定就是县老爷要找的那个人。
她厨艺那么好,什么菜做不出来啊,肯定可以的。
于是她低着头答道:“老爷,我认识一个厨子,就在这个镇上开餐馆的,一个多月前她男人死了,回家吊唁去了,不知道老爷是不是找的她。”
县老爷的脸色稍缓,对着管事说道:“你带人陪着她去寻,要是敢骗我,就军棍伺候!”
“是,是。”
另一头。
林淑珍急的焦头烂额,最近镇里有人开始生病了,一开始是腹泻,腹泻完了就开始发烧,这个病凶猛的很,两三天人就没了。
她小心地叮嘱着那两个孩子,千万不要出门,她去县衙拿馒头的时候也是不与人交谈,拿完就走。
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李鹏身体本来就虚弱,是最先开始中招的,接着就是流儿。
两个人前前后后已经拉了一天了,本来就没多少水喝,如今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再不想办法,怕是要出事了。
要是能喝些盐水就好了,母亲同她说过,这种腹泻的人是把身体里的水都拉出去了,这个时候要喝盐水补充,不然人就会活活拉死。
可现在上哪儿去找水呢?
她想到了张红这些天拉的粪水,虽然恶心了一些,但尿也是水啊。
对,去找张红。
她起身打开门,刚巧看见张红就站在门口,她惊喜的拉住张红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后面跟着一群官兵。
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不能暴露张红,不然她们都活不成了。
张红歉疚的看了林淑珍一眼,转头对着管事说道:“您看看是这里吗?”
管事抬头看着门框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四季鲜饭馆。
“是这里。”他与林淑珍对视,问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林淑珍有些疑惑,余光看见张红冲她点头,便答:“我是。”
“你们两个随我来。”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官兵分为两队,一前一后,林淑珍和张红被围在中间。
倒不是为了保护她们,而是怕她们跑了。
林淑珍拉着张红,悄声说道:“张娘子,两个孩子都病了。”
“什么!?”
这一声惊叫,引来官兵频频回头,张红对着他们笑了笑,这才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是疫病,最近镇上开始有人得了这个病,是脱水之症,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水喝。”
张红虽然心里急,但现在正巧有解决的办法。
“你先跟着去,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县老爷高兴,没准能让我们带点水出来。”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林淑珍被带到宅院就和张红分开了,她不知道张红被带去了哪里,她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要是她没让县老爷满意,只怕是她们俩都走不出这座宅院了。
到了后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向林淑珍,有人眼里是幸灾乐祸,有人则是怜悯。
之前的几个大厨已经被打了几十军棍扔出去了,现在只怕是刚咽气。
新的冤大头又来了,不过也能理解,在里面还能有一线生机,在外面是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管事扫视了一圈,说道:“这是新来的厨子,你们都听她的,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听明白了吗?”
众人回道:“明白了。”
管事点点头,对着林淑珍说:“你就做你的招牌菜就行,做的好有赏,做不好......”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明说,林淑珍也明白。
厨房角落放着两个大水缸,这水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唾手可得,可到了外面,一碗也是珍贵的。
管事走后,林淑珍拿起灶台上的勺子开始吩咐,“我要一条现杀的鱼,再来几块豆腐,连肉的鸡骨头。”
这道菜是她那个餐馆的招牌菜,名为四季鲜。
先用鸡骨头熬一个时辰的高汤,再放晒干的菌子再煨上半个时辰。
把汤熬的又白又亮,就能下鱼了,鱼是片成片然后去骨的,是比较讲究的做法。
鱼和豆腐一起下,不能煮的太久,太久了肉质就不嫩了,起锅前再来一把葱花和菜叶子。
这道菜就算是做完了。
林淑珍看着那碗菜被端走,忐忑地等在厨房。
她走到水缸前,拿着里面的木瓢盛了一点水喝了一口,真甜啊。
有人上前搭话,“外面怎么样了?”
在这里干活的人基本都有家人在外面,还有一部分人,家里人死绝了,也就死了出去的心。
林淑珍叹了一口气,“不好,已经开始传病了,要是有水就好了,这水是走哪打的?”
氛围有些低落,刚刚搭话的人直摇头。
“这水是从镇后面那座山里运来的,但是路上都有官兵,多少人想去喝水都死了。”
“这样啊......”林淑珍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官兵手里都有刀,吃得饱喝的足,平常老百姓根本不是对手,加之镇上的壮丁全都入了府,想要造反都难成气候。
暗路基本被堵死了,只能走明路。
没过多久,管事就踩着急切的步伐回来了,他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笑容,“成了,老爷要见你,快跟我来。”
林淑珍也跟着笑了起来,孩子们有救了,她的流丫头有救了,太好了。
不敢耽搁,林淑珍跟着管事去了厢房,里面传来县老爷高兴的哈哈声。
“哈哈哈哈,就是这个味道,真鲜啊,给我赏!”
“老爷,人来了!”
县老爷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林淑珍,身上穿着发白的麻布衣服,头发盘在头顶,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竟然有这等手艺。
“你想要什么赏赐?”县老爷问。
林淑珍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回答,“求县老爷赏我一桶水。”
“不行。”
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干脆,林淑珍抬起头,“为什么?”
“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式,一桶水堪比一两金,我自己都快不够用了,哪里有水给你,换一个吧,要吃肉还是馒头?”
“唉,别露出这种表情啊,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这水却是比命还贵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要,懂吗?”
林淑珍捏着衣角,不甘心的再尝试了一次,“我不要一桶水了,半桶,或者一碗也可以。”
看着县老爷的脸色不太好,林淑珍接着说道:“县老爷,外面开始起疫病了,一碗水就可以救一个人啊。”
谁知,听了这话,县老爷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你要水救人,救谁?”
一旁的管事也搭话道:“竟敢把疫病带进府里,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给我把她扔出去!”
“不,不是的,我没有得病,还求老爷赏一碗水吧。”
尽管林淑珍再怎么解释,两个官兵把她架起来丢了出去,“赶紧走吧,没打你板子已经是老爷仁慈了。”
说完,宅院的门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