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绪信手拿起排在第六的帖子,瞧了一眼,便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任金宝,十三万两。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殿下,这任金宝……”杨修元欲言又止。
府里答应过任金宝一个名额,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写了十三万两白银。这想必几乎是倾尽他的所有身家了。
“他倒是知晓放长线钓大鱼。”裴明绪轻笑一声,将帖子重新放回案头。
“他这是在赌。”
“赌洗羊毛药粉和工坊图纸,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收益。而且就算赌输了,便只当作是一种投靠花销,靠着燕王府这棵大树,于他而言,也绝不算亏”
杨修元闻言,心中对任金宝的胆识和魄力,不禁有些佩服。
“这任金宝,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十三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裴明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既有此魄力,本王便给他这个机会。”
他拿起朱笔,在那张帖子上重重地画了个圈。
“此六份,便是最终的人选,知会他们明日来府里。”
游杰和张择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这六个名额,竟真的卖出了足足近百万两白银之巨!
有了这笔银子,很多事便可放开手脚去干了。
宋侧妃娘娘,当真是财神转世,这赚银子的点子一个接一个。
翌日,中了选的六家家主,皆是身着低调的深色长袍,陆续抵达燕王府。
他们神情肃穆,步履匆匆,不敢有丝毫张扬。
任金宝今日特意换了一身藏青色锦袍,腰间玉带上的羊脂玉佩温润光滑。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略微急促的心跳,迈步跨过燕王府侧门高高的门槛。
前殿偏厅内,气氛静谧。
任金宝被引至此处等候燕王召见。
他端坐在红木圈椅上,脊背挺直,目光炯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期待。
不多时,一位身着墨绿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材微胖,留着两撇八字胡,眼神精明,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商贾特有的精明干练。
任金宝认出,这是云朔城最大的布庄老板,钱佑。
钱佑见到任金宝,明显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任老板,你也来了?”
任金宝起身,拱手行礼,“钱老板,幸会。”
钱佑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礼,“没想到任老板竟也对这洗羊毛的方子感兴趣。”
任金宝淡淡一笑,“钱老板说笑了,这可是洗羊毛的方子,谁不感兴趣呢?”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宝蓝色长袍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老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深邃如海,不怒自威。
任金宝心中一凛,认出这是沈家家主,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见到任金宝,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捋了捋胡须,并未言语。
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人。
一位是来自漠北世家,一位是来自漠北巨贾,还有一位是来自云朔的陈家。
这些人,无一不是富甲一方的巨擘,或是传承百年的世家。
当他们看到任金宝时,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原本以为,能拿到这六个名额的,定然是些背景深厚的老牌世家。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任金宝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任老板,你竟然也来了?”陈家家主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任金宝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在下不过是想为殿下分忧。”
“分忧?”陈家家主嗤笑一声,“你一个小小杂货商,能分什么分忧?”
任金宝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燕王的召见。
在他看来,一时的口舌意气之争,又有何意义?
不过浪费罢了,如今等待燕王召见才是重中之重。
巳时三刻,德喜进了偏厅。
“各位家主,殿下有召,请随咱家来。”
众人精神一振,连忙起身。
任金宝不动声色地抚平了衣袍上的褶皱。
钱佑和沈老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激动。
众人随着德喜穿过抄手游廊,朝燕王府正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