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歌剧院的后院深处,有一个宽大的浴池,池水清澈见底,微微泛着蒸腾的水汽。
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着柔和的灯光,洒下一层宁静的光晕。
池边铺着精致的石砖,摆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空气中混合着花草与水汽的气息。
涂山容容轻轻拧干了毛巾,站在浴池边,帮涂山苏苏擦干身上的水珠。
涂山苏苏乖巧地坐在池边,闭着眼睛,橘黄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在肩头,微微沾湿了背部。
涂山容容仔细地擦拭着她的肌肤,不时整理一下她的发丝。
水滴顺着涂山苏苏的皮肤滑落,消失在毛巾的吸收中。
\"好了,苏苏,换上衣服吧。\"涂山容容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套精致的粉色交领襦裙,轻轻铺展开来。
这套襦裙色泽如春天的樱花般柔美,绣有细致的云纹和花瓣图案,裙边微微泛着光泽。
腰间缠着一条细致的银色腰带,腰带上挂着几枚小巧的银铃,随着涂山容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泉水叮咚般悦耳。
“可是,容容姐姐,这个跟我先前穿的,除了铃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呀?”涂山苏苏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声嘀咕着。
涂山容容轻笑了一声,温柔地伸手替苏苏整理了一下裙子的领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这个,才是正版的呀。”
涂山苏苏有些疑惑地抬头,“正版的?”
涂山容容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苏苏。”
涂山苏苏虽然感到好奇,却也从容容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意,最终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乖巧地接受了容容的解释。
涂山容容轻轻为涂山苏苏整理着衣领,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的脸上。
苏苏那一抹稚嫩天真的神情,不知为何,让容容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
眼神渐渐变得深邃,思绪飘回到百年前的那个春日。
那天,君莫忘离开涂山的消息如惊雷般传入涂山容容的耳中。
她立刻意识到,这次离别对姐姐涂山红红的打击会有多大。
为了姐姐,她决定挽回一些什么,或者至少能够从君莫忘的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春风和煦,树影婆娑。
涂山的山道上,云雾缭绕,桃花盛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涂山容容在那片桃林深处追上了君莫忘,匆匆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君莫忘!”
春风拂过,吹动着她额前的发丝,桃花瓣在空中飘落,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君莫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拦在他面前的涂山容容,看到她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的样子,倒没多在意,反而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容容来了。”
涂山容容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打乱,皱起的眉头紧了紧,目光冷冷锁定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君莫忘,你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离开涂山?”
君莫忘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桃花,耸了耸肩,表情夸张地说道:“不告而别?怎么会呢?我这不正在告别吗?”说着,故意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朝涂山容容挥了挥手,像是在和老朋友告别一般,“小容容,这么认真的脸可不太适合你,别太担心,我可不是要跑路,只是去办点小事。”
“你觉得姐姐会相信吗?”涂山容容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一些,“你知不知道姐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君莫忘表情一僵,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道:“她付出?哈,她那么厉害,能有什么难事呢?而且,她又不是为了我付出的吧?”
“你还真敢说!”涂山容容冷笑一声,“姐姐为了你,每年织衣送诗,你看似不在意,实则每一次都收下了,你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吗?”
君莫忘看着涂山容容愈发严厉的表情,赶紧讪笑着摆了摆手,“你别这么说嘛,我可没让她织啊!你要是非得说我错了,我大不了下次让她织个大一点的,正好涂山的冬天挺冷的,穿得厚一点我也不至于感冒。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吧?”
涂山容容看着他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克制住想一掌拍飞他的冲动,冷冷说道:“君莫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幽默?你明知道姐姐的心意,为什么一直装作看不懂?你这样伤她的心,还能说得这么轻松?”
君莫忘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容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可没让她对我好,她那是自愿的。”说着,故意用轻佻的语气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而且,我也没什么好回应的吧?感情这种事,勉强不了,懂吗?”
涂山容容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如刀,紧紧盯着他:“你真的觉得这是她自愿的?你敢说自己从来没感觉到她的心意?你一直这样装傻,把所有的付出都当作理所当然,你就不怕有一天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君莫忘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目光幽深地看向远方,仿佛透过涂山的山雾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片刻的沉默后,低声说道:“不爱需要理由吗?”
涂山容容在听到君莫忘那冷淡的回应后,眼中的怒火愈加炽烈,咬紧了牙关,盯着君莫忘,“你就真这么绝情?哪怕是一块石头,一颗冷硬的心,面对姐姐那样的深情,也早该被融化了吧?你明知她的感情,明知她的等待,却始终选择装聋作哑,不愿回头。你到底是在逃避什么,君莫忘?你究竟在怕什么?”
涂山容容的怒气愈加浓烈,正准备再次开口,忽然君莫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打断她:“哎呀,好了好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没完没了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脸上的神情完全放松了下来,摆了摆手,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指责:“再说了,我好歹是你老师,你好歹尊重点吧?”
涂山容容被他这一番话气得差点没绷住,一口怒气卡在嗓子眼,瞪大了眼睛:“你……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你哪里像个老师?”
君莫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装出一副认真正经的样子:“喂喂,这可是事实啊!想当年,我传授你们法术的时候,那叫一个呕心沥血。结果呢?现在一个个都比我还厉害,得了,原谅你们不懂感恩了。”说完,还故作伤感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往日“辛劳”的教学生涯。
涂山容容见他如此轻描淡写,明知再争辩下去也不过徒劳,心头的怒意越积越深,也只能冷冷看着他不发一言。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无论说多少,恐怕他都不会真正动摇。
更何况,姐姐的深情,早已在他那看似无情的冷淡背后无处可藏。
君莫忘见涂山容容不再说话,笑了笑。
“好啦,小容容。我该走了,不必送了,我还得赶紧处理自己的事情。”说罢,转过身,迈开了步子,背对着涂山容容,似乎真的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涂山容容紧紧盯着君莫忘的背影,眼中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大步上前。
“你!你!你以后永远都别回涂山了!”涂山容容指着君莫忘的背影,“不然我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君莫忘的脚步在这一刻微微一顿,背对着她的身影僵了一瞬,片刻后,缓缓回过头,眼中依旧带着那抹懒散与无所谓的神色。
“容容,”他轻声开口,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你真的以为,我会回涂山吗?”
涂山容容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君莫忘的双眼,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那就永远别回来了!涂山不需要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姐姐她……她也不需要!”
君莫忘听到这话,笑容逐渐淡去,目光变得幽深,很快,那抹波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他轻叹一声,似乎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涂山容容告别,“那就如你所愿吧,容容。我不会再回来了。”说完,不再回头,毅然转身,背影再次消失在涂山的桃花林中。
涂山容容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他远去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倔强地不肯让它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