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喻才第二天就收到了路青余的消息,他说:“马先生,还差一点了,明天下午我给你送来。对了,我给你的那个符还在么?”
马喻才想起了那个被烧成灰的符了,如实跟路青余说了严继尧的事情:
“被严继尧烧了。我和他应该算是说好了?我会帮他解决这个事情,他不会害我。”
路青余道:“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不太放心,你总是和它接触的话,会离它们的世界越来越近……”
这时候的马喻才,还不是很懂“离它们的世界越来越近”的可怕。
马喻才回复完他,看了眼空掉的咖啡杯,想了想,给殷子月发了个微信。
马喻才:“殷子月。”
殷子月:“嗯?”
居然秒回。
马喻才:“待会儿来我办公室一下。”
殷子月收到消息,虽然对方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这句话一说,脑子里就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敲门。
马喻才指着自己杯子道:“帮我泡杯咖啡。”
殷子月:“嗯。”
看着殷子月的背影,马喻才总感觉他不太开心,心里暗自嘀咕,真是不机灵的小孩,给上司端茶倒水怎么了,他以前也是这样的。
要不是茶水间里有个阿飘。
不过现在马喻才也没想清楚,这个阿飘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新项目?”临下班前,马喻才被老上司喊住,拿到了一份合同,他翻看了一下。
老上司点点头,道:“这个交给你了,带两个助理,好好做一下。”
拿着合同回去的马喻才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坐在座位上苦思冥想。
设计……画展?
马喻才看到名字,想起来这是谁了。她是最近很火的新人画家——芝野。
是最近一年突然爆火起来的网络画手,几乎可以说是近几年最火的一位画师。马喻才也了解过她,风格很独特,不知道在哪里学的画,主题都很大胆,画面也很吸睛,实话说挺适合走设计专业的。
马喻才搜索了一下对方的名字,才知道热度一直没有下降。
“非专业出身,野生画手尽显大师风范”
“新年黑马——芝野画册爆卖两百万份”
“天才还是小丑——新人画家芝野即将开办画展”
这次是她第一次办线下画展,只不过她个人的风评比较复杂。
“不懂她想表达什么,乱七八糟的”
“笔触设计还行,但是不懂这个主题”
“非常厉害!色彩浓郁,构图精妙,有大师风范,感染力非常到位”
马喻才不太懂上司为什么要接这么一个有争议的人物的单。
当晚,马喻才加了画家的微信,礼貌询问:“芝老师您好,我们的合作范围是介绍册和展厅,您有什么需求吗?”
直到第二天马喻才醒来才看到消息。
凌晨三点多,对方回复:“我要全程参与设计,明天我会来面谈。”
马喻才睡眼迷蒙地看着对方的回复,困惑不已。
这家伙不要睡觉的吗?
到了公司后,马喻才赶紧成立了一个新项目小组,他主持,殷子月的专业方向比较接近,拉了进来,刘骥越经验丰富,也拉进来了。
马喻才双手撑在下巴,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三人坐在会议室,白板上写着“芝野个人画展——新生”,他们面面相觑。
“芝野啊……嘶……”刘骥越挠头,表情有些复杂,“我刷微博刷到过她,作画很大胆,风格多变,但是她的作品存在一些争议,这个展的风格有点难定位啊 。”
“不过既然她要求全程参与设计,我们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先每人去了解一下她的画作,构想一下,我待会儿去接她。”马喻才说道。
殷子月负责点头。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不用接了,我带来了。”
马喻才等立刻看了过去,人都站了起来。
薛邵峰带着芝野向他们走来。
芝野本人小小一个,站在薛邵峰身边仿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更加娇小,她穿着一身简约的深蓝连体牛仔裤 ,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专注。她是一个单眼皮的女生,但是眼睛很大,透着一股狐狸般的精明。
薛邵峰道:“先走了,你们聊。”
她进来后扫了一眼所有人,在马喻才身上停了一下。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打造一个令人惊艳的画展。”芝野说道。
马喻才稍微有点惊讶,没想到她本人看上去如此年轻。他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芝野老师的要求。正好我们真正讨论这次画展的设计,您具体有哪些想法呢?”
芝野目光犀利地扫过众人,然后径直走向白板,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支笔,开始勾勒起她心目中的展览布局和设计。她的笔触轻盈而有力,每一笔都流畅而灵动,笔画犹如在画布上翩翩起舞的舞者。
马喻才、殷子月和刘骥越静静地看着。
“我想要这种风格的展。”芝野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
“呃……”马喻才与刘骥越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偌大的白板上就写了三个巨大的字“生与死”。
中间则是画了一堆异常简陋的火柴人,简陋到能握住笔就能画,他们形态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缺胳膊少腿的。
“您是想怎么呈现?”马喻才率先发问,“比如展厅的装饰风格,色调?”
芝野把笔放到桌上,道:“交给你们,这是你们的专业了。你们说吧,我听着。”
“我希望能够营造出一种沉浸式的观展体验,让观众能够更好地融入到画作的氛围中。”芝野继续说道。
殷子月本撑着脸蛋没打算参与,只是做个记笔记的工作,但是见马喻才和刘骥越都面露难色,思考了一下,主动开口 :
“芝野老师,我有个初步设想,您想要展现生死的不同状态的话,我们可以利用一些残缺的布偶或者人体模型来当会场的布置,然后灯光、音效来实现您想要的氛围,色调先协调您的画作……”
芝野看向殷子月,打断了他,“人体模型?我想要一个真的人。”
殷子月闭上了嘴,眼里满是疑惑:“……?”
刘骥越也是不解:“嗯?真人的意思是?”
“放一个真的人在会场。”
“呃……”马喻才噎住,他思索了一下 ,“我们可能需要思考一下可行性,画展一般是持续六到八个小时,模特带妆不一定能坚持这么久。”
“首先,你误会了一点,我要找几个缺胳少腿的人来,真正的残疾人,”芝野不假思索,“第二,他们要全程都在,找几个持久的人不就好了?”
找持久的?
马喻才皱眉,头疼,“我们可能需要再考虑考虑。”
芝野在公司呆了整整三天,她的想法很独特,搞得马喻才他们痛不欲生,他们不太理解芝野嘴里的世界和感觉,她对于世界的描述充满了主观臆想的词语,还有各种出格的想法。
每天三人都在加班,根据芝野的要求更改一个又一个细节,哪怕是一个描边和一个小小的形状,方角的角度和弧线的弧度。
用刘骥越的话说就是:“妈的,女娲都没这么用心捏过人吧?”
茶水间里又充满了滔天的怨气,连殷子月也被折磨得开始往茶水间跑,能多逃避就多逃避。
马喻才经验比较充足,要求多的甲方不是没遇到过,但是让他比较头疼的一点是,芝野这个小姑娘,怪怪的……
马喻才低头画图的时候,芝野就趴在桌上不动也不说话,当马喻才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就看见芝野脸贴在桌面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被自己发现了也不躲,直勾勾的。
马喻才挥了挥手,以为她在发呆,“芝野老师?你要看看吗?”
芝野眨了眨眼,道:“你很适合。”
“什么?”马喻才没听懂,他看了眼自己的图纸,以为芝野在说设计,一笑:“芝野老师满意就好。”
芝野眼睛一眯,撇过了头。
马喻才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继续埋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