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祖师”。
大圣轻声念出这个尊号，这是他授业恩师，也是他最惧怕的人。
祖师曾言，若有一日提及他名号，他会出现，将大圣挫骨扬灰，神魂贬于九幽之处，使其万万年不得超生。
但此刻，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菩提祖师”。
又低声吟诵其名。
天空忽然暗淡了下来，一股磅礴威压骤然临身，星斗偏移，天时混乱，一道深邃幽远的目光从极远之处传来，不见其踪，但大圣和陈玄壮都感应到了，目光正注视在他们身上。
“你看吧，世界不是假的，祖师亦在”，大圣承受着难以庞大的压力，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说你，明明可以一言决定超脱，明明可以与如来、波旬论法，但怎么心境就如此之差，小和尚，以后好好炼心，不能为外物所扰”。
陈玄壮缓缓抬头，看向不断下沉的天幕，笑道:“大圣，你觉得菩提祖师与大天尊谁更厉害”？
“超脱之威，你我都见识过，但菩提祖师所展现的这般强大，都已经超过大天尊了吧”。
大圣忽然愣住，原本坚定的眼神流露出迷茫，以及前所未有的莫大恐惧。
经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杀超脱如屠狗，如此强大的大天尊，自己却从来没有对其产生过惧怕，也未曾经见识过他能引动源宇天象。
为何菩提祖师就能？
超脱能否造就一尊伪超脱出现？
可以的，如今的元树王佛，足以用人参果造就出一批伪超脱。
这些对于超脱来说，虽然难办，但并非不行。
陈玄壮继续道:“之所以惧怕，是因为大圣你心里惧怕，而你是我构想出来的，所以菩提在这个虚假世界会无比的强大，但……只针对你”。
下一刻，陈玄壮口中轻吐一字。
“散”。
磅礴威压瞬间消散一空，天时重回，星斗归位。
“你看，虚假的就是虚假的，因为这是我构建的世界，我有绝对能力克制一切，包括……大天尊”。
他又看向大圣已经融化的手臂，随着目光触及，大圣手臂再次凝聚。
看向那团融合的色彩和杂乱的细线，色彩和细线开始构建出两个人的轮廓。
正是小白和天蓬，他们被重新构建后，看向陈玄壮的目光依旧是惊恐以及担忧。
天地间，镇元子的三尊巨大法相重现，超脱气息依旧，他看向陈玄壮，恭敬道:“圣人当为吾师”。
一群显世超脱也对着陈玄壮打招呼。
陈玄壮并未理他们，而是对着大圣道:“你看，这些都是我所构建的，我甚至能构建超脱”。
清风吹过，这些景象依次消失，大圣身躯再次缓缓融化。
“我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了，我所见的很多人形象与记忆所见的相同或者相似，这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有一尊无所不能的大天尊，他已经超过限制了”。
“我记得你说过，大天尊独自前行，无同行者，但世间却又有一位无敌且无人知的菩提祖师出现，这就是个巨大的悖论”。
“镇元子说过，远古时代的超脱除了观音菩萨和孔雀大明王外，都已经消融，但与镇元子同期的只有三清四帝和西王母，刚才来给镇元子道贺的，除了他们外，再无其他人”。
“所以，祖师不存在”。
陈玄壮认定了这个世界的虚假，如今大圣也开始动摇，坚定的信念随着陈玄壮的话语和所见开始不稳。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一千多年都活在虚假之中。
“不对，如果是假的，俺老孙之前的经历定然不存在，可遇见你之前，俺老孙是存在的”。
“你不能从一千多年前开始构建世界，甚至在你来之前，一切都是正常发展的，在你之前，射阳和尚他也有自己的经历”。
“还有天蓬、老沙、小白，他们都真实的经历了这一切”。
陈玄壮忽然愣了一下。
是啊，既然是虚假，那这些人的经历呢，怎么算？
不过他立刻又坚定了自己的看法:“那是记忆，记忆让你们觉得，曾经经历了这些”。
大圣立刻道:“好，就如同你所说，是记忆出现问题，那为何不是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而是以自己的少数来否定我们的记忆”。
“众人皆醉，你独醒吗”？
“还有，谁说祖师不存在，陈玄壮，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祖师，存不存在”。
下一刻，天空中，群星大放光芒，组成一张人脸轮廓，覆盖整座大源宇。
大道之音散布源宇之中，星光跳动。
大圣从未在与陈玄壮激烈辩论期间，从未中断过呼唤菩提祖师的名号。
原本被陈玄壮念力消散的祖师，再次降临。
大圣表情略显狰狞，原本挺拔如利剑的脊背渐渐弯曲，但依旧不肯低头，直视着陈玄壮。
陈玄壮看着那由星光组成的脸，一遍又一遍的企图让其散开，但这一次，丝毫作用都没有。
庞大面目渐渐凝实，一道威严声音传荡天地之间，这一刻，陈玄壮愣住了，大圣也愣住了。
“孔雀，你过分了”。
话音落下，一道清脆鸟鸣声响起。
大地之上，有彩色道气升起，于天空中形成一尊墨绿色大鸟，尾羽张开，一道道金色神光从身上不断扩散落下。
大鸟目露惊恐之色，振翅想要逃离，但天地、时空肉眼可见的极速缩小，大鸟庞大身躯也在不断缩小。
赫然是远古超脱，孔雀神尊，孔雀大明王菩萨。
眼见无法逃离，它立刻化身成一尊身披墨绿羽衣的神女，其身上有无数金色竖眼，让人看一眼便可迷失心境。
她大声道:“大天尊，我本不愿参与此事，如今所做是想借此脱离劫争，请大天尊饶命”。
大天尊。
召唤而来的是大天尊。
“菩提祖师是……大天尊”！
大圣和陈玄壮皆是震惊不已。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菩提祖师，教出大圣后便再也未出现过。
但世间除了大天尊，又有谁还能调教出大圣这般强者？
唯有，大天尊。
陈玄壮恢复正常了，不再癫狂。
大圣忽然笑了，盯着那张脸庞低声呢喃。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就该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