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氏噼里啪啦的一顿怼,明显功力不减当年。对于自己离开了大孙女的日常锻炼之后,依旧能够如此稳定发挥,老太太表示相当满意。
但是被骂懵圈儿了的老胡氏,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气炸了肺。
“无知泼妇,你竟敢如此羞辱老身?我儿是先皇钦赐的清河公,我是清河公府老夫人…”
“嘘!低调,低调一点!”
老王氏状似非常头疼的强行规劝道。
“谁还不是个国公府的老夫人了呢?我儿子不仅是国公,我孙女还是皇后呢!你看我四处显摆去了么?
没有哇!
啧,你儿媳妇咋也不搁家里好生教教你道理呢?就让你这么张牙舞爪的跑出来,有事没事的给家里孩子找事儿?
好歹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你?可真给咱们这些当老夫人的丢脸!你怎么就不能学学我,我怎么就能这么温和慈爱呢。
是吧大丫头,呃,是吧,儿媳妇?”
本来完爆对手的老太太,习惯性想跟大孙女显摆一下功劳,可这在人场上她一时大意说秃噜了嘴,就赶紧一边扭头看儿媳妇,一边在嘴里拼命又往回拉扯。
她身边的许氏就捧场的点头。
“确实,婆母您真是天下都难寻的温和好长辈,慈爱老祖宗。儿媳定是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大的德行,才能有缘法修来了您这么好的一位婆母,实乃三生有幸!”
早前都说过了的在语言这门艺术上,令国公府当家主母的功力,早已堪称登峰造极,哄人的话绝对信手拈来。
原本自觉说错话了,已经有些心虚想收声的老王氏,立刻又被儿媳妇给夸的挺直了腰杆子。
既然儿媳妇都说我说的对,那我指定就没说错呗!
看着那江家老婆子得瑟的样子,老胡氏气不过的想破口大骂,却被牢牢搀扶着她胳膊的清国公府嫡长女给拽住了。
曹莞儿极为隐晦的冲祖母摇了摇头,然后在场面安静下来之后,脚步从容的走到那排蒲团前跪下,极为知书达理的磕头请安。
“臣女,清河公府嫡长女曹莞儿,拜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千岁长贤。”
咬字清晰,声音清脆悦耳。
这姑娘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最标准的大家闺秀路子培养出来的,温柔又有担当,光看着就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江晚看着跪在面前的这道鹅黄色身影,明明对方眼底全是挑衅,偏偏又要装出这么个规矩守礼的模样来。
呵,有意思。
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她依旧语中带笑。
“起来吧。红珠,赏曹家大姑娘一个大些的红封。”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曹莞儿先磕头拜谢,再起身接过红封非常懂规矩的放回袖中,最后又抬起漂亮的小脸冲上首行了一礼。
“启禀皇后,小女祖母岁数大了身子一向不怎么硬朗,都怪小女家住的偏僻,这才会在路上耽误了些许时辰。
祖母生怕误了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吉时,一路上可是着急的不行。方才也是焦急以致失了分寸,还请皇后恕罪!”
她又非常懂规矩的冲令国公府,下礼深蹲行了个万福。
“也请令国公府恕罪!
看在我爹当年随先皇南征北战的份上,看在我祖母好歹是先皇嫡亲长辈的份上。恳求令国公府大人有大量,万万莫要与我们这等落魄人家一般计较。
小女拜谢了。”
态度是谦卑的,语气是诚恳的,但是话里隐晦的意思却十分戳人心肺。 而方才还一副以长辈自居分外硬气模样的老胡氏,也突然的软下了声势来。
“老婆子糊涂了,竟然忘了人走茶凉的道理。
现在已经不是我那外甥当皇帝了,而是江家女婿坐江山了呀!
唉,老婆子确实糊涂了!”
她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两步,竟状似要行礼请罪的样子。这让在场许多命妇的脸色,都微微起了变化。
江家出了个掌权的皇后,便如此抖起威风来了?竟然能逼得先皇母族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们认错?这是何等仗势欺人之举?
“老婆子我给你们赔不是,你们江家现在厉害了,出了个精明能干的皇后。咱小门小户的惹不起就只能躲着了,我给你们赔不是……”
令国公夫人许氏反应极快,在清河公府老夫人抬手欲作揖的那一瞬间,直接起身上前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胳膊,状似非常熟稔的和气笑着。
“胡家姨母,您看这小姑娘家不懂事任性的抱怨上几句而已,咱们当大人的笑一笑权当没听见便罢了。谁还能跟个没出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您老人家怎么还能把莞儿这丫头的气性话当了真?这不是让我这溜边的外甥媳妇儿都羞愧的没地方站了吗?
哪怕就是看在我夫君与先皇八拜之交的面子上,看在先皇后也曾领着妾身同唤过您一声姨母的情份上。
曹老夫人您就算是恼了我,好歹也得瞧着这大过年的喜庆日子,给先皇先皇后一个面子不是?”
字字句句皆把所有的缘由全揽在自己身上,不让皇后被沾染上一丝半毫。在场的心明眼亮之人不在少数,光是听着许氏这么几句话音,也立刻察觉出了清河公府这分明来者不善呐!
丞相夫人袁氏暗暗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在心中权衡了不过五息,看看皇后依旧笑容不变的沉稳模样,她果断的站了起来。
“唉哟曹老夫人呐,今日曹夫人怎么没有进宫来?莫不是又病了不成?
本夫人也就觉得奇了怪了,曹夫人那身子骨分明瞧着挺好,怎么三天两头的说病倒就病倒了呢?
许妹妹,不行改日咱俩请上好大夫去清河公府走一趟,瞧看瞧看清河公夫人如何?”
她眼神都没往地上行礼的曹莞儿那瞄一下,自己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跟个小丫头片子过招也太掉价了。直接帮着许若瑜,挤兑一下曹家老婆子便是。
倒是后面的西宁伯夫人沈氏,和忠勇伯夫人祝氏一前一后的跟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