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什么?”李老师直逼她眼睛。
“况且,”苏苒讪讪移开视线,紧一紧喉咙说,“况且人家是我们律所里的精英,也是嘉月的男朋友。”
“你真当你妈眼瞎吗?”李老师摇头,良久,她沉口气,“好,那你说,为什么要和潘潘分开睡?”
看来瞒是瞒不下去了。
“我们,我们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需要分开睡?”
苏苒不吭声。
“潘潘犯错了,我知道。”看她倔强又委屈的模样,李老师也心疼。
苏苒蓦然抬头:“你知道?”
“对,你婆婆给我打电话了,郑重向我道歉。她说,潘潘犯了在婚姻里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也是最近刚知道。也知道你的脾气,不管你对潘潘怎么惩罚,她都双手赞成。但是,希望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
鼻子没来由发酸,苏苒低头,想稳住情绪。没想到,这事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捅破了!
李老师上前,想抚一抚她的头发,手停在半空中,终究没有伸出去。这样亲昵的动作,她竟觉得太陌生了。许是老师的缘故,从前在家里她就端着姿态,高考后,母女俩之间就更生疏了。
“我知道,当年你爸的事,你还没有走出来。但潘潘和你爸爸不同,我看得出,他的心还是在你这里的。”
“妈,我现在不想说这些。”苏苒踢小石子的脚顿住,背过身,抬步就走,“我想起来家里的纸巾用完了,我去买点。”
李老师没拦她,只在后面提醒:“苒苒,你婆婆过几天也会过来……”
……
饭点,小亚端着餐盘,和迟瑞一前一后坐到苏苒边上。
“苒姐,今天晚上把时间留出来。徐主任让我通知大家,那个电台栏目结束了,孟主任说要请参与的人一起吃个饭。”她嘴里嚼着鸡排,腮帮子一鼓一鼓。
“电台节目不是早结束了吗?”
“嗯,加上法律援助活动不也完成了吗?你还不知道孟主任嘛,他说一并请啦!”小亚含糊不清说着。
迟瑞不满:“孟主任真会省钱,明明是两件事情,怎么并一块吃饭了?”
小亚斜他一眼:“有你份吗?关你什么事?”
“有啊,法律援助活动我参加了两次好吗?”
“你?”小亚不信,“就你这点觉悟,还能参加两次?”
“哎,我觉悟怎么了?不信你问苒姐,”迟瑞愤愤然,猛戳筷子,“再说,我小时候还支援了贫困山区儿童,结过对子呢!”
“你是贫困山区儿童的被支援对象吧?”小亚把剩的几块鸡排夹到他盘子里,“要不现在怎么还被我支援着?”
迟瑞气得要跳脚。这段时间,他又是开车陪练,又是厨房伙夫,还要做她司考的辅导老师。除了工作,时间全耗在她那儿了。
他把鸡排咬得咔哧响,看在吃的份上,忍了。
“怎么了,还不兴我说了?”看他怨念的表情,小亚轻嗤。
迟瑞忍无可忍:“小亚同学,我们到底谁支援谁了?你这好赖不分颠倒黑白的水平,我甘拜下风呀!”
“你确定甘拜下风?”小亚抄起刚丢过去的鸡排,往自己嘴里塞。
迟瑞眼见着鸡排飞了,瞪圆眼:“你干嘛?”
“甘拜下风,不得有所表示吗?”
“哎,你俩行了行了,抢个什么劲儿?”苏苒看俩人斗嘴,笑着提醒,“吃这么饱干嘛,晚上不是孟主任请客吗?”
“对哦!”小亚恍然大悟,赶紧把嘴里剩一半的鸡排,又丢到迟瑞盘里。
“你,你,”迟瑞气得头发要竖起来,“林小亚,你是骡子吗?吃东西还吐出来?”
“你连骡子都知道?”小亚啧啧两声,“不愧是贫困山区来的,懂得真是比我们城里人多!”
……
晚上的饭局,孟主任设在了叠翠轩。
高舒秋载着孟主任,最先到了。看人一个个进来,她喊:“哎,苏苒呢,怎么没来?这两次活动她可都是主要负责人!”
桌上早搁了酒,孟主任正戴着老花镜在瞧度数,闻言,也抬头看过去。
“哦,苒姐也是刚通知我,她临时有个家庭聚会。”小亚边拉椅子边说,“孟主任,苒姐让我代她说声抱歉。”
许漠安手机响了,正准备接起,听到这话也抬眼看了眼小亚。
手机铃声在包厢里响个不停。
高舒秋不耐烦了:“许律师,接电话啊!”
等许漠安出门,姚伊曼不阴不阳来了句:“这可是集体活动,家庭聚会什么时候不能聚?”
小亚偷眼去看孟主任的表情,又解释:“苒姐她婆婆来了,哦,就是那天说的前婆婆。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一下班就急着走了!”
梁彬正给孟主任倒酒,手停下,插一句嘴:“苏苒这是要复婚吗?”
高舒秋大惊小怪:“哎呦梁律师,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八卦了?”
梁彬笑笑,继续倒酒:“我听你们聊,就凑个热闹。”
“复婚好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你们就会知道什么都不如原配的好使!看来我也不用再给小苏拉郎配了。”孟主任满面春风,看起来并不计较苏苒的缺席。
“对呀,况且还有个孩子,复婚对谁都好。”徐琴真心接话。
许漠安就立在门外的走廊上,包厢门大敞着,里面的谈话清楚落入他耳朵。只感觉肺里一股浊气上涌,他小声咳起来。
匆匆挂上电话,进来时,听到高舒秋的大嗓门:“孟主任徐主任,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年轻人可不作兴拿孩子绑架婚姻!”
姚伊曼柔声细语搭腔:“我作为年轻人,觉得孟主任徐主任说得对,我们年轻不懂事,有时候真该多听听你们过来人的经验。”
她又瞥眼坐下的许漠安,像是随意道:“不过,我看苏苒这几天上下班,好像都有人开车接送她。”
小亚瞧不惯这女人,又不好发作,只得澄清:“姚律师,您想多了,那人就是苒姐的前夫。”
“那看来更是好事将近了!”徐琴心下欢喜,“这俗话说,金屋银屋不如自家的草窝,金夫银夫不如自家的糟糠夫。”
高舒秋打趣:“徐主任,前半句我听过,后半句您自己编的吧?”
“领会精神,”孟主任瞪高舒秋,又笑眯眯看大家,“看来,我们律所终于要有件喜事了!来,大家杯子都满上。”
许漠安点开苏苒微信,想发条消息过去。眉头紧锁时,听梁彬喊他:“许律师,想喝点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