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脑中并无具体规划,意欲次日寻聂方等人共探灵感之泉。
然而吴凯已觅得修行之路,心有明灯。
及至次日,林宇于办公室内,正观妙龄女子直播,笔下丹青流动之时,吴凯登门来访。
确是观赏佳人直播,面庞毕露。
纵然容颜经十重仙术修饰,然能亲眼目睹,终胜于无。
至少,可免却年逾五旬老妪扮青春之景。
幸甚,吴凯颇有礼数,谨记叩门之礼,不若大小姐之直入无碍。
故得允准入室后,吴凯所见乃林宇双手交叠,颏下支颐,姿态若碇司令再生。
画纸与直播,自是早归静默。
“何事?”林宇声调未变,心中却不悦。
绘图观播正欢,那女子舞蹈将起,却被此行打断。
换做何人,亦难免心存不满。
“那个……林导演。”
“勿须客套,唤我小林或效仿刘芒,称我老林即可,我辈同舟共济。”
“啊……老……老林。”吴凯尚有些许不适。
昔日同为导演,各侍其主,平辈相称,他呼林宇“林贤弟”,自无不妥。
今时不同往日,身为人下,且深知对方高己一筹,亲昵之语,难以启齿。
吴凯心神稍定:“老林,刘兄言你识得武道真修,可否引荐一二?吾欲寻真正武者为武术执导,兼欲洞悉武林实情,不辱使命。”
林宇抚颊沉思:“唔……似有一人。稍待,吾寻其联络之法。”
展掌间,通讯簿浮现,他细细搜寻。
片刻之后,标记“咏春大侠”之号码跃入眼帘。
随即,林宇将此号码推送与吴凯:“此乃其联系方式,其名为叶问,与剧中主角同名非巧合,实则本剧乃以其为蓝本所创。故吾以为,主角之位,非他莫属。”
叶问饰演“叶问”,有何不妥?无丝毫瑕疵!
此亦是林宇对前世记忆之一丝小小玩味。
借此,使其不至于完全遗忘前尘旧梦。
“善,吾明矣。即刻前往拜访。”
吴凯欣然领受。
若换作旁人,林宇此举定遭不满。
然吴凯心如明镜!
此剧本乃林宇沥血之作!
观其前作,主演何曾有名角?
此中含义何在?林宇慧眼识珠也!
今日他为我荐主演,又寓何意?
主演定然非凡!林宇视此片如己出,同等重视!
吴凯心潮温热,亦觉重担压肩。
温暖,乃信任之感;沉重,则为责任之重。
林宇微笑轻启:“努力吧,吾期待你的表现。”
对刘芒,亦是此语。
吴凯不知,只晓不可负林宇之托。
深吸一口气,眼含微热:“诺,必不负所望。吾先行一步。”
“嗯嗯,去吧去吧。”
速速离去!哎……那女子之舞,未知是否已了。
出门之际,吴凯方忆起,除却此事,原还欲求林宇绘制《一代宗师》之镜头脚本。
此事虽为导演分内之事,镜头脚本本为沟通剧组,展现导演构思。
但吴凯对此片寄予厚望。
尤其是阅罢刘芒所藏《光影传说》之脚本,求林宇绘制之意更甚。
此片,他愿仅挂执行导演之名,导演之位归于林宇。
然感动之余,此事竟忘却脑后。
罢了,待回头再提不迟。
吴凯步出公司,即刻拨打林宇转给之号码。
……
横店影视城深处,一部古装剧之场景拍摄方歇。
叶问身着异味扑鼻之夜行旧服,与几位同门师兄弟于荫凉处,围坐食盒饭。
餐毕,众人闲谈。
叶问见一师弟神色郁郁,遂问:“小黄,何故不悦?”
那小黄抬头,望向师兄,苦笑:“师兄,师父清晨来电询问,问我此处可好,我答尚可。随后师父言……言能否再多带几位师弟,共闯一番天地。”
他们修炼的是咏春拳法,却非世俗理解的拳脚之术,而是蕴含了天地灵气与武者意志的独特修行法门。
然而,在这个被花哨武技与武侠小说渲染的时代,有几人能忍受那份孤寂与艰苦,诚心实意地踏上修真之路?
即便练就一身本领,于这凡尘俗世中,又怎能轻易展露锋芒,动辄生死相搏?
故而,留在门下的皆是对武道有着至诚之心,甘愿忍受修行之苦的弟子,或是自幼浸淫于武学的孩童。
他们的师父,并不似外界那些借传授武艺为名,行敛财欺诈之实的伪君子,也无意通过种种手段博取名声与财富。
如此一来,他们这一脉的生活虽简朴清贫,却也其乐融融。
后来,叶问踏入横店,以一名武替的身份默默耕耘,生活虽依旧艰辛,却足以自给自足。
每当师父关切询问时,叶问便如同离家游子般,只言欢笑,不提辛酸,谎称在此已有一番作为。
师父闻言欣慰之余,又提出想让几位师弟也随叶问闯荡修行界,期望他们能在外历练成长。
叶问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允。
此刻的他,除却自身充当武替外,还得四处奔波,带领师弟们做群演,勉力维持生计,不让大家饿肚子。
幸运的是,师弟们皆是坚韧不拔之辈,无一人怨言,私底下更是约定,面对师父的问候时,绝口不提半点苦楚。
叶问深受感动,同时内心更增一份愧疚与重压,他渴望引领大家在修真路上有所成就。
况且,他肩负着师父的重托——弘扬武道,只因众人只报喜不报忧,令师父误会他们在外境况颇佳,故又起意让几位师弟加入他们。
这让他陷入了两难……
黄师弟似乎洞察了师兄的心思,宽慰道:“师兄放心,我已经向师父求情,说我们还需稳固根基,不愿给师兄增添负担。师父理解,并嘱咐你多多休养,不必太过勉强。只是……隐瞒总非长久之计。”
叶问抿唇,轻叹一声:“暂且莫告知师父,让我寻思对策。”
这时,他想起了林宇,那个曾经共同经历过风雨的伙伴,尽管交情不深,却有联系方式在手。
但林宇已非昔日,声名显赫,叶问不敢轻易打扰。
他自己亦有过相似的经历,自从来到横店,成为知名剧集的武术指导后,曾称兄道弟的同门纷纷与他疏远。
如今,他对联系林宇同样感到畏惧。
正当思绪万千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叶问略作犹豫,终是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叶问叶师傅吗?”
“嗯,我是叶问。您是……”
“你好,我是吴凯,或许你已有所耳闻。”
吴凯,那位日前在金凤奖上公开挑战主办方,引起影视圈震动的年轻导演,叶问自然知晓。
据闻,此人正面临同行联手排挤的危机,此刻联系自己,意欲何为?
耳机里,吴凯的声音传来:“是这样的,我正在筹备一部新片,想邀请你来试镜,是否有兴趣?”
“抱歉,我这边……很忙,恐怕无法抽身。”
叶问并无此意,无论对方如何得知自己的联系方式,邀请身为武替的他参与试镜,其中或有蹊跷,他担心关于吴凯的不利传言不虚,自己身为师兄弟及师父的倚靠,不可妄动。
正欲挂断,却被对方叫住。
“请等一下!实则是林宇导演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我现已成为林导公司的一员。哦,对了,提议让你试镜的也是林导,你不考虑一下吗?想想燕双鹰、吉良吉影、陈永仁他们。”
叶问虽未挂断,却也沉默不语。
吴凯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叶先生,我能理解你的顾虑,但林导的眼力值得信赖。这样吧,叶先生,我会在永和茶楼等到下午三点,如果你愿意,直接上二楼百合厅找我。望你能慎重考虑。”
通话戛然而止,叶问一时愣在原地。
他本不愿与吴凯有任何瓜葛,可林宇……
林宇推荐的自己,而林宇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中国队长》、《光影》,启用素人,陈永仁更是勇夺威尼斯影帝桂冠。
那么,自己是否也能有所作为?
至于吴凯,网络上的评价褒贬不一,但观其金凤奖上的作为,叶问觉察到其骨子里的硬气,或许外界的负面报道只是误解,否则林导又怎会为其发声?
况且,吴凯提及自己与林导同在一司,又是由林导引荐而来……
自己,是否该给予信任?
“师兄,谁的电话?”师弟们的询问将他拉回现实。
望着师弟们澄澈的目光,回想师父斑白而坚定的身影,叶问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决定,前往与吴凯一谈。
燕双鹰、吉良吉影、陈永仁,他们能够做到,身为叶问的我,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