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依旧,音像店内,二人对峙,却见导演林宇执掌全场,沉声道:“开拍!”
“这部音响,正宗港产之选……”吉良吉影再次吟诵起熟悉的台词。
转身凝视陈永仁,他眸光如水,波澜不惊:“似是昔日,那音像小店的重演。”
“吉良,这套音响标价不菲,对老友也下狠手?”陈永仁嘴角勾勒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倒不如看电影,票钱尚能付得起。说来,你何时归乡,开了此店?”
刘芒立于林宇侧,心中微诧,这番改动,意料之外,却也更为流畅。他暗自嘀咕,却隐有不安。
吉良吉影亦有一瞬错愕,但他艺高胆大,即刻顺水推舟,继续演绎。
“已十载有余,高中毕业不久,我便回归故土。这些年,你又何以度日?”
陈永仁轻笑,随即掏烟,以目询吉良吉影。
后者摇头,四顾店中,随手折纸为简陋烟灰缸,供其使用。
陈永仁点烟,眯眼浅吸一口,神色迷离。
刘芒心惊,这一幕无言对戏,全凭眼神交流。
未按剧本行事,却让刘芒感到一股电流窜过头皮!
因他深知剧本内容,此时二人心绪,皆在目光中尽现。
陈永仁疑心吉良吉影为凶手,此次探访,只为一探究竟。
而吉良吉影,心知肚明,却正中下怀。
刘芒阅人无数,但这二人,不仅眼神传情达意,更是流畅自然,仿佛真为角色附体!
二人,已深陷戏中!
他蓦然望向林宇,只见林宇含笑,指竖唇边,示意静待。
戏,未止。
陈永仁确认吉良吉影嫌疑后,熄灭烟蒂,笑意瞬逝,旋即复又涌现,却是锋锐如刀,意在必得。
“咔!”
林宇鼓掌:“此条通过,全员休息十分钟。”
休憩时刻,摄制与灯光团队并未停歇,正忙于光替拍摄。光替,替身之一种,无需演技,形似即可,旨在为摄影与灯光探寻最佳角度,加速进程。
至于薪酬事宜,林宇自会高于行规,从不吝啬。
此刻,林宇心有他虑。
“林导,刘导。”陈永仁忐忑而来,“我的表现如何?”
林宇颔首:“甚佳!我选定之人,自信些!你没问题的。”
挥手间,他吩咐道:“先休息,后头还有多场。”
陈永仁连忙致谢,转身与吉良吉影探讨剧本。
刘芒注视陈永仁,似发现新世界。
“回神。”林宇轻拍其背,“感想如何?”
刘芒点头:“选角之能,我刘芒甘拜下风。”
他由衷敬佩林宇。
两部影片,将毫无演艺经验之“新人”,锻造成戏骨。
非培育所能概括!
几句言辞,竟有如此奇效!
燕双鹰如此,陈永仁亦如此!
“他们是璞玉,我仅让他们自然展现。”林宇谦逊而言,“还有,别讲那中二之语,你这油腻大叔……挺恶心的。”
刘芒未以为意:“发掘人才,亦需慧眼。”
他诚服。
林宇,作曲、导演、选角,样样精通,情感之事亦是赢家,反观自己,仍是单身汪一枚,而他身边却有富家千金相伴。
刘芒周身泛起酸味。
“谄媚无效。”林宇眨眨眼,“‘愿赌服输’,听过没?”
刘芒干咳一声:“赌,违法之事,我知之甚少。”
他正义凛然:“林兄,我们应反对赌博行为。”
“无趣,胖子。”林宇面露无奈,“夸下海口前,思量后果。难不成,质疑我以往眼光?”。
嗯?
林宇心中猛然灵光一闪。
这话似乎也能用来自勉?
大话莫说……此番绝不可有失!
刘芒接口道:“非不能也,但需你允我一事。”
林宇的目光渐渐微妙。
刘芒不悦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意思是,你能否……”
他轻叹一口气,压低声线:“电影杀青后,莫急着离去如何?”
“!!!”
林宇双目圆睁:“你……怎会知晓?”
“你表现如此明显,旁人岂能不知。”刘芒点燃一支烟,“电影事毕,你意欲好莱坞发展,对否?”
“???”
林宇面露疑惑。
“谁告诉你我要去好莱坞的?”
“大小姐之言。”刘芒摊手,“她与你朝夕相处,何事不明?感你心神不定,联想到前次奥斯卡之行,猜你或许拍完此片便赴好莱坞寻梦。”
林宇嘴角微抽,未置一词。
说大小姐机敏还是迟钝?
她能窥我离意,却以为我要去好莱坞?
好莱坞于我何益?那处政治正确盛行,我这忠于本心之人,去了岂能违背良心诋毁故土。
再者,我之才学浅薄,眼下在国内尚能勉力周旋,到了好莱坞,我又何以立足?
还不如归家安享每月数万灵石之福。
“好莱坞非我所向。”
“那你确有去意?”刘芒猛地吸了口烟,随后弹落烟灰,“虽不解你心,但我以为……留下为妙。”
“容后再议。”林宇意态阑珊。
真要与众人分道扬镳,他实有不舍。
但留此又有何为?
凭我这等修为,岂能久居?
露馅之日终将来临。
“如此,你给个痛快话。”刘芒取出通讯符,“若你不走,我即刻通知吴凯那小子,愿赌服输。”
林宇沉默。
内心实有一丝感动。
刘芒为留我,竟至颜面不顾。
可我修为有限,又能奈何?
电影侥幸成功一次,焉能指望二次?
即便二次有幸,那第三次又当如何?
见他默然,刘芒连忙激活通讯符:“不言即默认!”
……
另一侧,吴凯新片开机发布会刚毕,疲惫归至公司,瘫坐在掌门椅中。
记者众多,提问刁钻。
皆围绕其回归文艺片是否畏难,及雇水军黑《华夏战神》之嫌。
此时,通讯符响。
吴凯一瞥,显是“流浪蠢材”来电。
他微愣,欲置之一旁。
片刻犹豫,终接通,随即冷嘲热讽:“怎么,熊猫眼消了,又想找打?”
“哼!你那被我打脱臼的手臂好了?”
“至少比你好!只会攀附他人,不觉羞耻乎?你当年不是傲骨铮铮?”
“嘿嘿,林宇新片我任执行导演,看你此次如何落败。哦~忘了,你公司只给了三百万灵石~我们这片可是过亿投资!你就等着瞧吧!”
吴凯冷笑道:“不拍商业片,改攻文艺片?还这么大手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自取灭亡!”
略一顿,深吸一口气,淡然道:“徐匡复徐导亦斥巨资拍文艺片,我正期待你是如何惨败。”
那边刘芒一愣,徐匡复?那老家伙酸溜溜的,在奥斯卡直播时就没少嘲讽。
他是冲着林宇来的?
吴凯……为何告诉我此事?
摇了摇头,不再纠结,刘芒道:“敢不敢赌上一把?”
“呵,说来听听。”
“新片比拼奖项与票房,你若胜一,我便跪地唤你一声爹。”
“这主意不错,怎算你赢?”
“双料冠军,皆胜于你。”
“赌注何在?”
“届时……你自会知晓。”
“让我亲一口”这等话,他实在难以启齿。
“一言为定!”
吴凯抛下通讯符,紧握双拳。
刘芒之意他懂,无非是若我在最擅长的文艺片上栽了,便让他好好羞辱一番。
正如我昔日羞辱他。
他仰首,目光坚决。
所以……我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