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次日,恰好逢着了修真界的闲暇时光。
林宇慵懒地倚在宗门主殿的龙纹宝座上,通过仙网观览着三界中的绝色仙子图鉴。
他时而懊恼自己,为何慧眼如炬,连图中仙子身旁那被灵力扭曲的桌案、地砖亦不能遁形。
忽觉索然无味,心中默念:尔等皆是修图之术的大师,吾虽无意于凡胎肉身,仅欲借一眼之福泽养心,何以修饰竟如此草率?
不足称道。
抬首望去,主殿另一端,叶清婉正蹙眉低首,手中的仙篆笔不时于云纹纸上游走。
“咦,何等难题,竟能困扰我宗第一才女?”
叶清婉摆手示意勿扰:“不过是宗门下达的一篇功课。”
林宇缓步至她背后,那清新如山泉的仙露洗发香瞬间盈满鼻息,令他不由轻嚏一声。
此情此景,似已浸入骨髓,他却不以为意,只略揉鼻尖,继而望向叶清婉铺展的仙卷。
【不盗世间珍,独窃君一笑。
是以,素不盗物之我,
学会了,窃视君颜。】
【温柔皓月光,不及你转身间。
那眸光一闪。】
【愿立于九霄之巅,
共览红尘繁华不息,
待白雪皑皑,两鬓霜白。】
……
此类佳句,洋洋洒洒,不胜枚举。
林宇扬眉:“三言情诗?师尊愈发开放矣。”
“勿扰我。”叶清婉挥手如驱蚊,“吾正犹豫,择何篇方能夺魁。”
“……”
试问,试问!
此言何等狂妄!
“早言,此事吾甚擅长。”
林宇欲借此机,稍挫少女傲气,使其知人间冷暖。
叶清婉抬目,眸含狐疑:“当真?”
天道何在!
此人既善导演仙界大戏,又能谱曲填词,古韵信手拈来。
而今,竟连区区三行诗句亦不在话下?
在叶大小姐的认知中,林宇之“会”,便是稳居“首席”。
“自然。”林宇挽袖坐于她侧,“三言情诗,如今之修士,多喜悲情与伪深沉。此等之作,除却尴尬,何人能动容?”
他指向叶清婉的仙卷:“如你所作,假扮深沉,佯装忧虑,显然未尝情滋味。”
叶清婉面色微愠:“未尝又如何,吾本无意早涉情事。”
实则是过往无一人能入其法眼。
因家族缘由,她自幼独立。
故而,那些稚嫩或故作老成的同龄者,皆非其所屑。
女子倾心,除却貌美,便是对方须有超越己之处。
而叶大小姐,事事皆冠,直至遇见林宇前,唯其两位兄长堪称更强,却是她心中之阴霾。
然,她对林宇尚未及爱慕,仅怀一丝敬仰。
数日前夜话中,她曾言,林宇即她心中向往之生活姿态。
林宇未理会黑发JK的细腻心思,抽出仙烟衔于唇间,却碍于少女冰寒的目光,未敢点燃。
“看吾为你赋一首,既切实际又深邃,细品之下,更有洞见。”
“汝且试试。”大小姐斜目而视,“若能为之,我便……”
“如何?”
“汝说,吾看能否允诺。”
“嗯……”林宇思索片刻,“为我烹制一餐如何?青椒鱿鱼、青椒虾仁、红烧排骨、土豆炖牛肉,外加紫菜蛋花汤。”
“真是……”大小姐喃喃,“吾为你做食,岂有不从之理……”
“此乃不同。”林宇耸肩,取过仙卷与仙笔。
大小姐的手艺,错过一餐,便少一餐。
电影上映恐遭冷遇后,她或将不再对他展露笑颜。
不,最好之结局,莫过于从此江湖两忘。
大小姐归家承继万贯家业,而林宇则重返俗世,继续其包租公生涯,日复一日收取租金,劳心劳力。
一笑置之,林宇挥毫落笔,仅三字。
叶清婉接过仙卷,黛眉微蹙:“这……何意?”
仙卷之上,三字赫然:
望
妄
忘
“浅显易懂。”林宇口中仙烟上下浮动,“一只舔仙犬偶遇仙子,心生妄想,旋即回归现实,深知二人云泥之别,终悟,决意忘却。然,真能忘乎?”
且此三字,谐音恰似犬吠。
妙哉。
叶清婉蹙眉轻拍他:“勿将深情之人形容得如此不堪。”
“好。”林宇耸肩,“那就唤作……深情的舔仙犬罢。”
视人为神,己则卑微。
对此等人,林宇实难同情。
因他们自身,首先便未珍视自己。
叶大小姐说不过他,转而沉思那三字背后的含义。
“怪异,这三言情诗看似简单,吾却总有异感。”
“那是你尚未触及的真实修真界,大小姐。”林宇将未燃之烟折断,掷入灵尘桶,“少年常怀爱意高于一切,以为只需情深,其余皆可抛。而现实非如此。”
“如同吾所述暗恋情愫,门当户对,方为正道。”
“吾不敢苟同。”大小姐双手环抱,据理力争,“情之所在,非因双方情感乎?或言,情感萌生,必是对方有何吸引之处。”
有人重颜,有人重才,有人重心性,有人重性格。
不一而足。
“道法自然,情缘初结,彼此皆以最佳面貌相待,而朝夕相处后,难免瑕疵显现。”故而觉彼变,实则非变,乃昔日藏拙,或未细察尔。“此理各持己见,难分高下。”林宇正色道,“换个法说,若你我正修行双修之途。”
“我还未成年,莫非你想违逆天规?”
“不过比方而言!”
“唔……”
林宇揉了揉额间:“譬如置办法袍,你一身行头动辄上万灵石,一次便能清扫一整排货架,更勿论那些养护灵器与饰物。”
千金小姐秀眉微蹙:“何错之有?”
“确有其误。”林宇浅笑,“非你贪慕虚华,实因自幼如此,视之常理,生活之境。”
万灵一件法袍,餐食从不问价。
非也,购物从不顾价签,预算无从谈起,只愿即买即得。
非虚荣,非奢侈,此乃人之常态。
换言之,旧日林宇若需一灵石购寒冰符,可会迟疑?
自是不会。
叶清婉选购法袍、灵饰,同此理也。
于林宇观之,万灵之袍,不屑一顾。
生平或难踏足此等店铺。
彼时毕业初出茅庐,月入仅两百灵石。
与同门市集选衣,合体舒适,一望标价,八百灵石,仅半袖单衣。
最终,林宇衣未购,售衣女子亦不过淡然一笑,取衣归架。
唯那眼神,与同窗之意,永生难忘。
叶清婉静默,聪慧如斯,已然悟透林宇所指,却未能苟同。
“若你当真为我道侣,仅作比方。”大小姐正色道,“我交友不问贫富,恋情亦然。”
“只因我富有。”
林宇按额轻叹:“此乃三观不合。道侣怎可为米虫?纵他不以为意,汝亦能悦之?”
毕竟尚未成年之大小姐。
叶清婉摇头:“自然不悦。”
“此言得之,你所悦者,实为三观相投之人,此等人,与你境界相仿。”
“你却强我甚多。”
林宇抬首,对上那黑白分明的眼瞳。
片刻,他敛眸低语:“不过比方。”
“那又如何?”她眨了眨眼,“心动乎?记着,我还未成年,你这可真变态……”
心中暗骂,竟被小七岁之高中生调戏……林宇手不自觉揉乱了她柔顺的黑发:“黄毛丫头懂什么,我读初中时,你还在幼稚园玩耍呢。”
此女,烹饪佳肴,善解人意,独立自主,又不失体面。
若她年长些许,若非富家女,若非花容月貌,若非天资聪颖……或许,自己真会追求于她。
……
二人交谈间,另一侧,刘芒与众后期特效组员正夜以继日地奋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