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昊脸色缓和下来，谢忠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坐回座位上，只觉浑身瘫软无力，仿佛奋战了一夜似的，空虚而又无力……
家主交代的任务能不能完成不说，暂时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咳——”
楚昊一声轻咳，谢忠想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
“本官事务繁忙，长话短说，谢管家回去只需代本官给谢家主传个即可，你明白吗？”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谢忠感觉到身上承受了极大压力，竟然有种仿佛面对家主时的那种压抑感。
身为陈留谢氏管家，多年来他不止一次面对过和楚昊一个级别的官员，却很少出现这种紧张情绪。
但现在面对的却是楚昊，不再是之前的大夏官员，而是大隋工部尚书！
谢家在大夏可以横着走，但在大隋可不行！
“草民知道，楚大人尽管吩咐，草民必定将您的话如实转告家主。”
事到如今，谢忠哪敢再继续坐着回话了，连忙起身，躬着腰，甚至不敢再直视楚昊的眼睛。
“回去告诉谢家主，本官对你们谢家虽然没什么好感，但并不反对谢家在我大隋境内经商。”
“只要是正常的商业活动，本官非但不会为难，反而尽力保证谢家在大隋境内的商业公平。”
“但有两点要记住。”
“其一，谢家在大隋境内要守法经营。”
“其二，大隋可以为谢家在大隋境内的生意提供支持和保护，但谢家不能只顾赚钱，却不承担相应的义务。”
谢忠闻言表情一松，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尽管放心，谢家保证在大隋守法经营，该交的税，一文钱也不会少的！”
在他看来，楚昊所谓的义务，不过就是如期如数上缴税费而已，这很正常。
然而，楚昊却嘴角微翘，冷冷说道，“交税是肯定的，本官说的是，我大隋境内最近涌入不少流民，国库储存的粮食消耗极快。
陛下为此心忧不已，谢家是江南第一世家，既然选择在我大隋境内经商，总不能眼看着流民吃不饱肚子，无动于衷吧？”
谢忠闻言顿时为难了，“这个……楚大应该知道，大夏对于粮食出口一事，监管的向来极严，草民恐怕——”
楚昊直接打断对方，“本官刚才说了，你只管传话而已，其他的不必你操心，谢家主会明白本官的意思的。”
“草民明白。”
“明白了？那就回去吧。告诉谢家主，本官希望尽快看到谢家的诚意！”
楚昊懒得再和他废话，而谢忠也不想再在楚府过多逗留，匆匆离开密州城，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几天之后，返回了陈留，如实将楚昊的那番话转达给谢晃。
“家主，您不知道，那楚昊态度极为嚣张，对小人说些不客气的话倒也罢了，竟然对家主您也没有丝毫尊重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命令的口气。
他还以为是在大夏当宰相的时候呢！
不过就是无处容身，不得已跪下到大隋那边暂时栖身罢了。
再说了，大夏本就严禁粮食卖到江北，他竟然还敢对咱们提出如此过分的请求，实在太可笑了。”
谢晃沉吟片刻，说道，“马上准备两船粮食运过去，要快！”
“啊？”谢忠闻言愣了。
谢晃神情严肃道，“由你亲自押送过去，并且直接送到密州亲手交到楚昊面前！
告诉他，需要多少，谢家会想办法尽力满足。
当然，如果楚大人方便的话，能从他那里采购些雪花盐就更好了。”
谢忠心中大惑不解，不明白为何家主要这么痛快答应下来，还要他再去见楚昊。
他是实在不想面对楚昊了，可家主的命令又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谢晃也很无奈。
如果楚昊在大夏为官，他可以不予理会。
但楚昊现在却是大隋的官员，纵然谢家在江南影响力再大，大隋也完全可以不理会他啊！
但谢家好不容易打通了通往海州的海上商道，岂能轻易放弃？
海上走私利润惊人，又是对大隋做出口生意，利润就更大了。
谢家如果不做，吕氏或虞氏难保不会做，如果真要那样，谢家如何还能保住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
至于把粮食卖给大隋，看似违背了朝廷的禁令，可走私本身就是违法。
其他东西能走私，粮食自然也可以。
很明显，楚昊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为的就是要看他谢家的诚意！
楚昊在大夏时，谢家就已经不止一次和他发生矛盾和冲突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这条海上走私通道，算是彻底作废，他不甘哪！
更何况，他从来不敢轻视楚昊的能力。
能在大夏做到太师，位极人臣，到了大隋又轻易当了工部尚书，甚至连本应户部负责的事，他也能轻易做主，这种人，是可以随意得罪的吗？
甚至，以楚昊对大夏的恨意，将来难保不会利用在大隋的权力，挥军南下，到时谢家同样会有危险，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尽力讨好楚昊了。
至于大夏和大隋将来谁来了谁，那根本不是谢家该关心的，否则，弘业帝当时坚持要北伐，谢家就不会带着各大世家一起反对了。
谁当皇帝没关系，关键是不能影响了家族的壮大！
五天时间，谢忠押送着整整两大船粮食，如期运到了海州。
海州刺史梁士英得知后，大喜过望。
最近几个月，已经有不少流民涌入了海州，他的压力同样不小，正为缺粮而犯愁呢，没想到谢家竟然一下子运过来这么多粮，真是及时雨啊。
毕竟他也清楚，要从大夏购粮，几乎没有可能，毕竟两国之间算是敌对关系，怎么可能会允许有商人卖粮到大隋呢？
因此，谢忠正组织人手把粮食卸下船，梁士英就已经带人过来了。
“实在抱歉，梁大人，这批粮食是工部尚书楚大人明确要求送往密州的，草民实在不敢随意做主，梁大人如果有需要，大可以派人直接和楚大人沟通一番，就不要为难草民了。”
梁士英闻言当即懵了。
巴巴的跑过来，白高兴一场！
“楚大人是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