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悦背着一个除了一件换洗衣服,什么都没有的包袱,站在宫门口,回头看去,皇宫这座巨大的牢笼,她终于出来了。
她不用再每日提心吊胆,不用再劝诫主子谨慎小心,她好像,终于自由了……
这些年存下来的银两首饰或是得到的赏赐,已经全部被瓜分,她是罪人,一个背主的罪人。
皇后答应她的,已经做到了,她真的出宫了,虽然是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可她也不在乎了。
至少这样,王大哥保住了。
转过身,看着前方的大路,雪悦大步朝前走去。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她走出不远后,停在了她身边,王太医坐在马车里朝她招手。
雪悦看着王太医,突然笑了,他们如今,总算可以相守了。
上了马车,王太医将雪悦紧紧抱在怀中,他们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孩子,雪悦是被父母卖进宫中,王太医父母双亡,只是有一个好师父,才能进宫做了太医。
好在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
京城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里,举办了一场不大的婚礼,王太医请来了他年老的师父做证婚人,又请了几位太医同僚一同庆祝。
兜兜转转许多年,自幼相识、两情相悦的两人,终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郑太医看到新娘,才终于明白为何王太医会忠于已经逝世的常氏,也明白为何皇后会知道常氏会谋害她。
看到两人眼中的光彩,郑太医笑了笑,饮尽杯中的喜酒,祝他们二人,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凤仪宫,颜如玉坐在榻上,手里拿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王太医休了婚假,上次的事,也只是罚了些俸禄。
颜如玉已经知道,王太医和雪悦已经在宫外成婚,无论这两个人对别人如何,但对对方,都是真心相待的。
颜如玉派了人悄悄送去了一份贺礼,想着雪悦办事能力不错,又建议雪悦去兰心司帮忙。
王太医自是受宠若惊,但心里也知道,自此自己怕是与皇后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但这结果,好似也不差。
雪悦接受了颜如玉的建议,因着从小进宫,宫外的一切都不甚熟悉,便去了兰心司帮忙。
心乐如今管着京城兰心司的一切事务,热情的接待了雪悦,之后更是看雪悦能力强,将她培养出来,成了京城兰心司的第二话事人。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合上手中的话本,颜如玉伸了个懒腰,春琴适时上前,扶着颜如玉走出寝殿。
颜如玉看着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母亲从苏州寄来的玩意儿,有些思念起身在苏州的父亲母亲。
看着湛蓝的天空,颜如玉嘴里念叨着,“也不知,父亲母亲在苏州如何了……”
苏州,颜府。
天色渐晚时,颜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眉头紧锁。威远侯颜武看见夫人似乎有心事,不免多问了几句,“怎么了,可是生意上出了啥事?”
颜夫人摇了摇头,“生意上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总觉得最近这宅子周围人有些多。”
“嗯?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颜夫人皱着眉头,“倒也没有,就是周围感觉有些商贩,不像是一般人,倒像是在盯着什么。”
顿了顿,又说,“还有隔壁那个朱府,最近也人来人往,不知道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颜武听了夫人之言,说道,“要不我过去打探打探,若是有事,咱们早点搬离此处好了。”
颜夫人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你小心一点。”
颜武点了点头,出去了。
能以武将之身封侯,颜武不仅是合格的将领,武艺更是不差,轻功也极好。
悄悄摸进隔壁,就见隔壁守卫森严,倒不像是寻常人家。
避开人到了主院,就见一个男人悄悄进了那女主人的房间,留下一男一女守在门口。
颜武偷偷靠近,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人,明显武艺不差,于是转到后方悄悄上了房顶。
屋内,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桌旁,此人正是朱月!
看着刚进来的男子,朱月脸上带着些不悦,“哥,你又来做什么,隔壁住着的是威远侯夫妇,皇后的家人,要是被发现……”
那被她称之为哥的男子明显比朱月要大一些,生的极为好看,纵然如今年纪不小,也依旧吸引人的目光,只是气质有些许阴柔。
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怕什么,这苏州有一半是我天煞的地盘,就算皇帝来了也得留下些什么。”
颜武听见屋内的声音,心下一片震惊,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天煞的老巢!
不仅如此,还知道他夫妇二人的身份,明明在苏州,自己夫妻二人的身份,是做了处理的。
压下心底的想法,颜武尽量放轻呼吸,仔细听着二人的谈话。
朱月叹了口气,“你别太大意,这几日府外多了许多人,说不准是被发现了什么。”
这话那男子不爱听,“我真是受够了,这么多年这小心那小心,像是阴沟里老鼠一样,咱们明明是皇室子弟!”
朱月无奈,“哥,是前朝皇室后裔。”
“那有什么,这天下,早晚是我们的,京城那边的事,我已经安顿下去了,你就放心吧,这次咱们一定会成功的。”
那男子不等朱月回答,又接着说道:“妹妹,你放心,仙儿不会白死,等在咱们得到那个位置,无论是那个姓周的皇帝,还是皇后,都会给仙儿陪葬。”
“还有安怀仁,你要是舍不得他死,哥哥也可以给你留着。”
朱月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子也不甚在意,拿起桌子上的果子啃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这果子也太酸了。”
看朱月一直不说话,那男子坐了一会,准备走了,“我先走了,你也别总是放不下,天煞还需要你。”
那男子走了,带走了门口守着的男人。
守在门外的女子倒是走了进来,看见朱月的神色,不免担忧,“主人,您……又想起小姐了吗?”
朱月脸色很难看,“白虎,出去!”
那女子还想开口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只好离开了。
朱月此时很难受,她从未对女儿好过,就算对她好,也是带了目的,可等女儿离开之后,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
今日哥哥的话,将她的伤口又一次撕开,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