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连忙向三位主子解释道:“林六公子迟迟未见踪影,奴才便下楼去探看情况。林二小姐的丫鬟说大小姐正在东街茶楼寻公子有要事。奴才唯恐耽误了大小姐的要紧事,便擅自做主,想引大小姐前来见公子。”想到自己因一时疏忽差点让公子出事,他就羞愧难当,不由得低下了头。
秋家姐妹交换了一个眼神,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秋时深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若非纪小姐与纪二公子及时相助,我恐怕真会遭遇不测。”言罢,他分别向纪暖兄妹和秋时梨介绍了彼此。
秋时梨盈盈一拜,感激地说:“时梨多谢纪小姐与纪二公子援手之恩。”
纪暖连忙还礼,谦逊地说道:“秋大小姐太客气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和二哥还有其他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离开寻味楼后,纪暖打算直接返回桃花村。刚迈出南城门,恰巧与孟村长夫妇迎面相遇。
纪暖笑容甜美,亲切地打招呼道:“村长叔,你来城里办事啊?婶子,听说你病了有好些日子,现在应该大好了吧?”
村长呵呵一笑,和蔼地回应道:“暖暖这是要回家啊?天气渐渐转凉了,孟然马上就要参加秋试,忙得顾不上回家拿厚衣裳。这不,我和你婶子就特意给他送来了。”
村长一副看待自家晚辈的慈祥模样,村长媳妇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自从目睹了纪暖订亲的盛况后,她一直心口闷痛,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指着说她有眼无珠。今天为了给孟然送衣裳,她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却又偏偏遇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本就心情不佳的她,听到纪暖关心的问候,只觉得是在讽刺她心眼小,阴阳她见不得人好。
她撇了撇嘴,不承认道:“谁说我病了?你可别听人胡说八道!我是在家忙着给孟然准备衣裳鞋子呢,你看,这包袱里全都是新做好的,可费了我不少心思和功夫呢。”
纪暖像往常一样,配合着她说些好听的话:“没病就好,想来孟然哥看到婶子你这一片慈母之心,肯定会更加努力读书,秋试也定能榜上有名。”
“那还用说!”村长媳妇昂起了下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官差前来报喜,让她扬眉吐气的那一幕。
村长瞥了媳妇一眼,对于她这般将还未落实的事情就说的如此张扬,心中有些不满。他说道:“好了,别在这里耽误暖暖回家了,我们也赶紧走吧,再耽搁一会儿就赶不上回去的牛车了。”
“那村长叔、婶子,你们赶紧去书院吧,我回家了。”纪暖微笑着道别离开。
“装什么装,不就是撞了狗屎运得了门好亲事嘛,瞧把她给能的!”村长媳妇看着纪暖远去的背影小声蛐蛐着。
村长没好气的说:“你可少说两句吧!一府主官是参与阅卷和主考的,我看你是想断了儿子的前程才肯罢休!”
村长媳妇最大的底气就是来自儿子,一听说会影响到儿子的前途,立刻收敛了嫉妒的表情,讪讪地说:“我哪有说什么呀,你不要总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
村长与她做了二十年的夫妻,深知她的脾气秉性,若是能改变,早就改变了。他无奈地轻哼一声,抬腿便走。
纪暖踏进家门,满心期待着爹娘的亲香和哥嫂的问候,迎接她的却是纪大伯一家子正在屋里哭得东倒西歪。
她一脸晦气地坐到纪母身边,不解地问道:“大伯他们这是怎么了?全跑到咱们家来哭,这算怎么回事啊?”
纪母搂着纪暖,在她肩上惋惜地揉着,叹息道:“唉……纪禾没了,真是可怜啊。”
纪暖心下暗想,果然如此。面上装作不再计较大房全家来家里哭的不吉利,感同身受般难过问道:“她不是好好在临县服劳役吗,怎么突然就没了?是不是搞错了,打听清楚了没有,太突然了……”
纪父哀声叹气地回应道:“消息是真的,衙差刚不久来通知你大伯的。”他虽然不认纪禾了,但听到纪禾突然去世的消息,心中也是真难过。
大伯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到有人说话才注意到是纪暖回来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纪暖面前拽着她的胳膊质问:“纪暖,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们不联系小禾,小禾就不会有事吗?你赔我的小禾,赔我的女儿!”说完,大伯娘又嚎啕大哭起来。
纪峰也擦了擦眼睛,他虽然不待见纪禾,但也不想她真的年纪轻轻就没了。他附和道:“是啊,暖暖,我们没让你救小禾回来,也没暴露她在哪里,她怎么还是出事了?”
大伯娘瞪着一双哭肿的小眼睛,拽着纪暖的手更加用力,声嘶力竭地喊道:“纪暖,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小禾回来,才故意那样吓唬我们的?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狠毒啊!害得小禾惨死,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大房的其他人也纷纷将不善的目光投向纪暖,等着她给出一个交代。
纪母原本还同情大伯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此刻见他们一家子都将责任推到女儿身上,顿时就不干了。
她一把拍开大伯娘拽着纪暖的手,望着纪大伯问:“大哥,你也要怨暖暖吗?要知道暖暖一开始就说了,官府判定的案子她没本事左右,最多也只能去打听个消息。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认为只要你们想救纪禾,就能把她轻易救出来的?”
纪大伯被纪母问的噎住,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大伯娘才不会觉得是自家的错,她继续说“纪暖不是知府大人的未婚妻吗,这点事也办不到?那她说背后的人想灭口,是不是故意拦着我们想办法救小禾?”
纪母讽刺道:“还想办法呢?你们能有什么办法?那时纪禾都被关进去有些日子了,也没见你们有什么动静。怎么,现在人没了,你们到是想到办法了?”
大房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他们自己家人都无话可说,大伯娘却不依不饶,“别管我们有没有办法,纪暖阻止了我们救出小禾是事实。哦哟喂,我可怜的女儿呀,你怎么就走在娘的前头了呀!”说着,大伯娘想想又伤心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