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和殷竹越被藤蔓抓着,穿过漆黑浓雾,不多时,浓雾后便隐约传来一阵靡靡之音。
二人眼前浮现出一座歌舞升平的楼阁。
这楼阁十分突兀的立在幽森林中,四周黑雾浓郁,其中却传来阵阵女子欢笑,里头女子各个容色娇艳,身姿窈窕,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美人,轻纱,歌舞,这三样组合在一起本该十分美好,若是江知渺没有看到她们脚边成堆的白骨的话。
她被藤蔓卷着放在二楼,刚一落地,就被群美人娇笑着围住。
“这乖乖长得真好看啊。”
“来,给姐姐摸摸。”
“这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就很好入口啊。”
十几双白皙修长的手在江知渺脸上捏来揉去,同时阵阵香风扑面而来,熏得她鼻头一痒,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刹那间,众美人齐刷刷退后一步。
江知渺嘀咕:“……都吃小孩儿了还嫌小孩儿脏。”
下一秒,她就被扔到了一个放满热水的浴桶中。
不过片刻,殷竹越也被扔了进来。
二人顶着湿漉漉的脑袋面面相觑。
“你怎么也来了?”
殷竹越嘴唇嗫喏:“她……她们说我脸……脸上的这个有……有毒,要多泡泡……”
他磕磕巴巴的,听得江知渺都为他着急,江知渺想了想,道:“你不好说话的话,以后每句话说两个字就行,我能听懂的。”
殷竹越懵懵懂懂的点头:“好。”
不得不说,这群妖怪着实是十分讲究。
她们将二人在浴桶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捞上来,换上簇新的衣裳,抹上香膏,香喷喷的放在桌上。
刚一上桌,江知渺就被一双柔软的手给捧住脸颊抬起了头,眼前美人咯咯笑着,美目流转间却凶光微露。
“乖孩子,不要怕,睡一觉就好了……”她嗓音极其地温柔,仿佛带有某种魔力,模样也在快速变幻。
最后,她变成了燕兰珣的模样。
一袭黑衣,玉冠束发,眉眼稠艳而不失英气,正十分温和的冲江知渺微笑,语气柔软如三月春风:渺渺。”
江知渺虎躯一震。
女妖咯咯笑着,手中指甲快速生长,以为江知渺已经沉溺在梦中,刚要划开她的肚腹,就见怀中小孩儿陡然清醒,开始吱哇乱叫。
“你你你你是何方妖怪,我爹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快从我爹身上下来!”
众女妖:“……”
众所周知,小孩子都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而江知渺每次都会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
比如将盐罐和糖罐调换,把燕兰珣准备炖汤的鱼给放生,抑或是扒光他养来下蛋的灵鸡的毛。
燕兰珣偶尔也想和颜悦色,但一看到江知渺干的这些好事,别说温柔唤她渺渺了,抄起擀面杖揍她都是轻的。
所以乍一看见亲爹这般温柔,江知渺极其惊悚。
不知不觉间,就从女妖的幻术中挣脱而出。
另一边的殷竹越也是如此。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用尽平生力气恶狠狠骂了句:“滚开!”
气得结巴都好了一半。
“怎么办,要不直接吃吧?”有女妖馋不住,如此说道。
有沉不住气的,尖利指甲已经横在了殷竹越脖颈上,只要微一用力,便能见血。
“等等,各位漂亮姐姐,这样随随便便就吃了我们,是不是太草率了?”江知渺一脸严肃的挥开身上指甲。
“咯咯咯咯咯……”女妖们舔了舔红唇,笑得眉眼弯弯。
“可是我们就喜欢生吃啊,特别是你这样皮薄肉嫩的小孩子,入口即化,滋味香甜。”
江知渺:说的她都馋了。
“那,那还是先吃我吧。”江知渺一脸义正言辞,指着殷竹越,又将刚才那套说辞搬了过来。
“他又瘦又小,口感肯定又干又柴,一点都不好吃,而且……而且他长得不好看,吃了肯定也会变丑!”
殷竹越:“……”
但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道:“先,吃我。”
“吃我!”
“吃我。”
“……”
二人争执不休,女妖们欢笑连连,而后捧起江知渺的脸颊,柔声轻哄:“没必要争成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吃的。”
江知渺:!!!
忘记了还有这个选项。
片刻后,她就被摁住四肢躺在了桌子上,女妖们纤纤玉手化成漆黑锋利指甲,在江知渺惊恐的眼神下划开了她身上衣物。
“我们一般喜欢先吃心肺,后吃肝脏,最后才是手脚……”
说话间,漆黑指尖就要破开小孩儿柔软的皮肤,下一瞬,如虹剑光从众人眼底闪过,直接砍断了那女妖的手臂!
“啊!”
女妖一声惨叫,她捂住断臂,绿色的粘稠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染脏了地面。
江扶摇手提长剑,破开黑雾,如天神般降临在江知渺眼底。
她一袭素白衣衫纤尘不染,淡蓝眼眸中寒气萦绕,寸寸扫过众女妖。
刹那间,江知渺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
“娘!”
江扶摇一愣,但手中剑却稳如泰山,不消片刻,众女妖便在她剑意下片片碎裂,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整座繁华歌楼也如被大火吞噬般寸寸消散,如尘土般泯灭。
随着幻境消失,黑雾散去,一棵数十丈高的粗壮藤蔓,也浮现在众人眼中。
那藤蔓周身漆黑,枝干上开着数朵巨大的诡异红花,花瓣中间却不是寻常花蕊,而是一圈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正“嘎吱嘎吱”咀嚼着白骨。
见幻境被破,那藤蔓枝干四处挥舞,最后都被江扶摇一剑斩断。
粘稠的绿色汁液伴随着腥臭腐朽的气味四处蔓延,江知渺捏住鼻子,挨挨蹭蹭的把自己挪到了殷竹越旁边。
“我就说我爹娘会来救我们的,这是我娘,厉害吧?”
殷竹越老实道:“不认识,你。”
你娘好像跟你不太熟。
江知渺:“……现在不熟,以后总会熟的!”
她一双眼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江扶摇看。
如今的江扶摇身上还没有日后为人母的几分慈悲柔和,她如一柄出鞘利剑,周身冷意凝结成厚厚冰霜,同手中长剑般一往无前。
不消片刻,那藤蔓便败下阵来,化为一名奄奄一息的美貌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