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温桥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是往顶层走,她要是往下徐沉渊大概率会在一层电梯口等她,他那么多保镖,她同样也走不了。
楼下,苏裴还在,宗寻之也在。
权贵圈一环扣一环,利益扣利益,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顶层入户就是客厅,客厅外直通宋代美学的庭院。
哑光感的木质地板,几棵松树,一座鱼池,与亭子相呼应,宁静深邃的美感,宛如古朴的画卷。
挺干净,几乎没有使用痕迹,沙发的矮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分外熟悉,是特供的香烟,她拿起来看了看,尾部字母‘x’。
一股不祥的预感。
抓耳挠腮,进退两难。
她不信每次都这么巧合,庭院的左侧挑高的玻璃推拉门,里边就是卧室了,拉开柜门,翻开领口处的商标。
散漫的笑意从身后响起,“找衣服去洗澡呢?”
她转过身,挺拔的身姿倚靠门边,精贵的黑衬衫几分缭乱,柔顺的碎发湿润,黏着汗珠,清隽的少年感,几分野性英气。
“我不洗澡,楼下那个愿意,我替你安排,我去把她叫上来。”温桥越过他走出去。
徐沉渊眼神漆黑,像是嗤笑了声,“她配吗?”
磁性又狂妄。
绯红滚烫的大掌,使劲拽着她的臂藕。
“你权,有钱,可以有很多个,高的,矮的,胖的,廋的。”
“一人打造一座金屋。”
“徐沉渊,以后你每结一次婚,我都给你封个大红包。”
她站在原地,他比她高,水盈盈的杏眼里变成阴天,没有阳光,也不下雨,十分清晰。
一贯的娇软,内里有原则,有底线,有韧劲。
徐沉渊半合眼睥她,压着怒火,嗓音又凉又散漫,“跟你结吗?跟别的女人祖父不允许。”
“你多大人了,还听祖父的话啊。”温桥眉眼弯弯,笑得刺眼,“她一次次挑衅我,也会去挑衅你其他女人,你找未婚妻找个脾气好的,能顺从你的,也不容易生事,等时间长了祖父自然就允许了。”
很轴。
心还瞎。
别人骗她,无比清醒。一换成他,一点风吹草动,像是被按了某一个基因里保护机制的开关,敏感得满身长了刺,假的也真的。
徐沉渊怒极反笑,“我每次婚礼你都来见啊?”
温桥葱白的指尖扣着床单,视线转向他锋利的喉结,“女人嫁给你挺好的,爱不爱不知道,至少你大方,总归过得不会差。”
他问,“闹洞房的时候你也来看吗?”
她咬着的唇,“封几次红包还行,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一定在这,多了以后的男朋友肯定不乐意了。”
徐沉渊眸色更幽深了,更冷了,如冰封千万年的冰川。
被惯得越来越难搞,以前哪里敢这样怼他,越说越上头。
她要是敢找,他会直接一木仓崩了他。
蓦地沉声,“温桥,我脾气很好是吗?”
她这回真吓了一跳,老实了,咬着莹润的唇,不敢逼逼赖赖了。
弯腰扔床上,禁锢在身下,低颈吻她。
她不反抗,不回应,看着天花板,任由他如何折腾,如同布偶娃娃。
她越平静,他就越疯。
须臾,徐沉渊泄气,头埋在她漂亮的颈肩好一会,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无比认真,“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四目相对。
温桥撩起眼皮,杏眼深深地凝着他,“没你的允许,她没机会靠近你。”
自圆其说罢了。
“不是私事。”
“不是私事她抱着你?我对你从未虚情假意,你的谎言不应该用来骗我。”温桥牵起一抹笑容,“好,就算你说是私事,那我是不是还要大度地让我的男朋友跟他的前女友抱着讨论公事?”
“徐沉渊,你放我走吧,一次又一次,我怕了。”
轻声,“求你了。”
徐沉渊眼睛如浓墨,有复杂,有凉意,有荒诞,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真要我娶别人?”
几息,她咬着唇,潸然泪下,最终开口,几分逞强,几分坚定,“......是”
他猩红的桃花眼,“我清清白白,真不信我啊?真不要我了?”
温桥垂眸沉默。
他磨她,“能不能让我再尝试一下?”
她回答,“碎了,拼不起来了。”
许诺的人,千千万。
守诺的人,三三两。
美好的事物,藏着剧毒。
“最后一次哄你,不要后悔,不要过两天又跑过来,我不收,不宽恕。”
“你想好,哪怕是糖姜,也会有过期,有坏掉的那天,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要走就发誓。”
他直逼她。
温桥看着肃静的天花板,眼泪簌簌从眼角落下,浸湿鬓角,浸湿被单。
乱七八糟的钢丝缠绕在她心口上。
“我要是后悔,我……”从什刹海跳下去。
身上一轻,她坐直,整理好衣服。
“出去,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徐沉渊面色覆上一层凉凉的寒霜,不去看她,沉声。
假动作都不管用,难哄,难搞,难养......
倔强的小身板往前走几步逆着暖融融的光照,蓦然停在原地,余情未了的风肆意吹起白色的裙摆,吹着纤纤细腰。
挺拔如松的身影站在原地,眼睛里几丝玩味,闪烁碎光。
温桥忽然就有很多想话说,有少抽烟,少熬夜,要是累了就停下来睡一觉,又怕他被人暗算。
她不敢回头,怕触及温柔又荡起笑意桃花眼,怕砌好的墙轰然倒塌,她荡起笑意,最终化为一句,“徐沉渊,长命百岁。”
她提起裙摆,毅然决然地走了。
甜言蜜语一堆堆的,实际上比谁都要绝情。
庭院空旷,风簌簌作响。
狼来了的故事果然是真的。
墨染黄昏,鹅卵石温度降了下来,变得冷冰冰。
木质茶桌,他摘下了腕表一坐就是一下午,浓郁的茶汤也添了一下午。
挺括、落寞、消沉。
陈特助上前,叹息,“她去机场了。”有时候女人一旦决绝下来,哪怕珠穆朗玛峰塌了都没用。
够决绝。
男人青筋脉络的劲骨端起茶汤一饮而尽,茶盏猛地倒扣在茶桌上。
两头是路,吃一盏,各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