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像是毫无知觉。
她的眼泪一串一串从脸颊滚落，嘴唇微微发着抖，眼底一片血红。
尽管她这些情绪没有一个是因为自己，陶原还是感到心痛。
如果还是原来那样就好了……
回到那个遥远的，冰冷的虞锦就好了……
“你刚才说，他们俩个还在监狱里，没死？”
虞锦突然开口。
“对……”陶原下意识答话，猛地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不行，你冷静点，他们已经被判决了，只是从犯，他们说了金姐搞的那套东西很隐秘，知情的人很少，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
虞锦偏了偏头，冷冰冰的。
“你相信他们？”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他们已经被判决了！不能再对他们动手了！”
周祯和管卿从门外冲进来，陶原仿佛看到帮手“快点过来拦住她！”
虞锦甩开他的手，身形从旁边闪了出去，翻过会议长桌，快得只剩残影。
“快拉住她啊！”
唰——！
白色的，充满寒气与杀意的一道光闪过。
几滴带着温度的液体飞溅到跟着跑过去的周祯和陶原脸上。
一直以来勤勉训练饱受夸赞的新生代武打小生周祯第一反应是——
原来剑气真的可以是实质。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和陶原对上了目光。
红的。
完了。
虞锦杀了已经被关在监狱的人，而且被全程直播出去了。
陶原立刻在脑中回想奶奶留下的人脉，要去求人，要花点钱把可能流出去的直播片段全部删除，怎么堵住那么多观众的嘴……
一声压抑的痛呼叫回了他的神智。
“为什么……是我？”
陶原抬眼望去，不是那两个金姐的同伙……
是杜博？
“我……做错了什么……”
虞锦的剑太快了，他在刚才那一瞬间，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此时他正拼命低着头，试图用下巴堵住被切开的脖颈，阻止动脉中喷涌而出的鲜血。
为什么对他动手？
“虽然你认识我，但我还是做个自我介绍，”虞锦在他脸部皮肤上擦了擦剑“我是虞锦，你门下弟子谭阳的鬼阵被我所破，他的性命也是被我了结。”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好好练练你们的本事，打起来不是很过瘾，为什么不听话？”
“你不打算礼尚往来，对大家介绍一下自己是谁吗？”
血液的快速流失让杜博的脸色逐渐灰暗，他挣扎着从气管里发出声音，像风吹过一扇破窗户。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明……明……玩的很好……”
所有的环节都设置好了，所有的买卖都谈妥了，他甚至请到了鬼仙，说动地府放出金姐他们几个还在排队等过奈何桥的新鬼……
他也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他是这场主题游戏的制片人！
他也没有以权谋私！一直低调行事，在淘汰的边缘位置徘徊！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虞锦想像以前一样冷笑，眼泪干在脸上，她只好扯了扯嘴角。
“病秧子告诉我，他的特殊身份，是第一次投票之后拿了头名，完成属性任务后获得的身份奖励。”
“刚才被我砍了的，是一个废物鬼仙。”
“这两位，据说是因为金姐的事也判了，还没死。”
“他们都和那件事有关系。”
虞锦俯身过来，轻声问——
“怎么就你不一样？”
陶原第一次失去了表情管理，他瞪大了眼睛。
就在他进入这间会议室，在刚刚审讯时，他一直将杜博视作寻常伙伴，甚至为有一位还算同盟的特殊身份而庆幸……
“你从没拿过头名，和所有事都无关，却偏偏运气这么好，拥有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特殊身份？”
杜博不再挣扎反问，盯着她的目光逐渐阴狠。
“可惜，我从来不相信运气。”
“虽然这一场你是游戏的庄家，但你太害怕了。”
“现在让我猜猜，你们联手做这个局，是想在这里杀了我？”
杜博咯咯狂笑，或许是长期使用借运，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断气。
“你以为只有我们吗……”
“你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
“可惜来不及了……你没有时间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在虞锦耳边。
“最后一轮投票快要结束了！”
是管卿在提醒。
“小虞！不要杀人！他不能死！你还要拍戏！不可以背上这种罪名和黑料！”
是李哥在役魂幡里焦急万分。
“听哥的！救救他！哥求你了！”
……
一缕淡淡的白线从鲜血淋漓的伤口处穿过，虞锦粗暴地捏住了杜博的下巴，灌进去一瓶仙露。
“别装死，”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脸“现在有时间了，说说吧，你和谁合作，怎么合作的。”
杜博喘着气，轻轻眨了眨眼睛，扭了扭脖子。
失血过多，他没有什么精神，但笑得格外张狂。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虞锦，咱们得先把游戏玩完，人可以出去再审……”看到他没死，陶原他们松了口气，凑上来试图劝说。
“游戏没什么可玩的。”虞锦不为所动，她招出役魂幡，放一直在她识海唧唧歪歪的李哥出来。
“这场游戏不是为了我们设定的，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吗？”她手里扯着那根白线，拉紧，杜博就会发出痛苦的喊叫，她又放开“这是我的剑气，你的脖子还不能算被补起来了，所以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随意抬起头，透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看向屏幕外。
“游戏没有为赢家准备的奖励，我想直播间的观众们，这次也不会有任何抽奖或者福利。”
“因为那些东西，早就被暗中许给了别人。”
“观众们的，给了另一批观众，”虞锦捏了个诀，在虚空中写出一个金色的鬼字，“属于游戏胜利者的，属于我们的，给了这个人，还有他的那些同谋。”
她终于露出笑来，看向杜博。
“我说的对吗？”
“和你们合作的，能让这么多阴间东西来参与观看直播的，只有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