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夏脑子嗡的一声。
她冻结在当场,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傅若时,脑子一片空白。
“你......”
半晌过后,她才手足无措地去拉他,“你喝酒了是不是?你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喝酒。”傅若时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我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温知夏,我只爱你。”
温知夏的眼眶倏然红了。
她失神地看了傅若时很久,在他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情欲和冲动,只有无尽的期待和惶恐。
为什么,他为什么总把难题抛给我呢?
温知夏无措地蹲在地上,像个刺猬一样蜷缩着,把脸埋进膝盖,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别哭了,”傅若时挪到她旁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祖宗......你一哭我天都塌了。”
“为什么,”温知夏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傅若时咳嗽一声,“因为我怀孕了。”
猝不及防的答案,温知夏没忍住,笑出了鼻涕泡泡。
“胡说八道什么呢。”
傅若时把她哄笑,伸手擦了擦她脸颊边的泪珠。
看见她泪光闪闪的眼里浮现娇嗔,他的脸上也闪过短暂的温情,但很快再次变成了凝重的愁云。
几个小时前。
他通过刑侦大队的关系,查到了在陵园外,那个徘徊在温知夏车前的男人。
这人以前是赵小宁家酒厂的保安队队长,尽管此人现在已经离职,但傅若时很值得,他们赵家养了不少这种人,都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专门用来干黑活的。
难道赵小宁看上温知夏了?
不至于啊,傅若时思索,他不是刚跟徐卉订婚吗?
赵小宁早年的黑料就不少,除了把前妻打流产之外,还追求锦城一个十八线的女演员,那姑娘性格很刚,说了很难听的话刺激了赵小宁,之后没多久就传出她服药过量去世的新闻。
在那之后,赵小宁低调了一段时间,再得知他的消息就是他和徐卉订婚,一副改邪归正的态度,还到处做慈善洗白。
他会在这个洗白的时候招惹第一豪门傅家的儿媳?没道理。
傅若时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徐卉让他做的。
目前想至温知夏于死地并付出行动的,据他所知也只有徐卉。
这个推测让傅若时更觉得恶寒,因为徐卉加上赵小宁,就是恶上加恶毫无底线。
要是放在几年前,自己没结婚,跟这两人硬碰都未必占巧,如今有了温知夏,他绝不能跟这两个疯子硬碰。
所以来的路上,他就计划想先送温知夏去美国,自己暗中解决此事。
显然这条路行不通,温知夏不可能答应。
此时,客厅里安静的落地听针。
“温知夏,跟我复婚吧,我求你了,”傅若时的嗓音像失修的大提琴,“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不能告诉她这背后具体的原因,有些黑暗,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去看,他会为她挡在身后。
温知夏看着傅若时的眼睛,在他眼底读出一种罕见的无力。
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被女人追了?”她不解,“还是。。你又需要拿已婚当笼络人心的幌子?”
“不是的,我真的想弥补,我想把我以前做错的都改回来,我想好好对你。”
说完,傅若时拿出手机递给她,“你看,这是我拍的你。”
温知夏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还没干透的眼眶又湿润了。
上百张照片,都是傅若时在最近拍的她:
她坐在酒店门口,她在洗衣服,她在台上发言,她在吃螺蛳粉,她在饭桌前啃鸡腿......
他以前从来没有给自己拍过照片。
温知夏失神地攥着手机,泪眼模糊。
不同于很多男人喜欢故意抓拍女友的丑照,傅若时把她拍的很美,美的像一幅幅电影截图。
爱你的人,总能拍下你最好看的样子。
“最近的这些朋友圈,我也是专门为你发的,”傅若时喉咙紧的难受,“你说你想看曼哈顿,你想看新泽西,你想看我办公的地方,我拍给你看,你还想看什么,我带你去看,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温知夏的肩膀颤抖,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巨浪。
所以,是经历过这一场车祸,让他更想要珍惜自己吗?
可是在经历了婚后那三年的等待与失望后,她再也无法对他投入全盘的信任。
“我不想跟你复婚。”
温知夏按耐着翻涌的情绪,“我怕你回头又在别人面前说,你跟我在一起稳赚不赔,我听话事少,你只是需要女人。”
心里一声巨响,好像有雷劈进他的心,劈出一道连女娲都无法弥补的天裂。
“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傅若时感到词穷,“我从来没有真的这么想过,我从高中就喜欢你,我喜欢你七年,我怎么会那样想你?”
温知夏不敢看他,试图努力保持理智。
“那你想过没有,也许我们不合适呢?”
她稳着语气,“我们的成长环境不同,价值观也不同,我自尊心强,没安全感,我和你在一起很消耗,我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每天都要思考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怎么又失联了,你妈怎么又来批评我了,你怎么又不回家了。我很累,我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里消耗,也许我们的缘分不够!”
傅若时眼里满是愧疚。
但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丝欣慰,因为温知夏终于把心结说出来了,她不是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压抑痛苦,隐忍沉默,内耗着伤害自己。
他也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努力了。
“好,我明白了。”
傅若时轻轻扳过温知夏的肩膀,再次屈膝跪在她面前。
骄傲的像鹰一样的男人,在今晚两次为她屈膝,向她恳求向她认错,也将自己曾经的自负和傲慢全部打破。
温知夏的心就算是铁做的,现在也会变脆了。
“傅若时你不要这样,你站起来好不好,”她擦掉眼角边的晶莹,“你知道你的尊严有多贵吗?”
“我的尊严很重要,但是你比它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