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这个,快行啊,拜托拜托,额,该死!”
暮光重重地跺了几脚,用魔力把一件红色连衣裙丢到一边。她正呆在她父母家中的客厅里,这里像是经历了洪水猛兽一片狼藉,家具被堆在墙脚边,地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图纸,放眼望去让马心里发毛。
地上这些全是从中心城到小马镇以及周围地区的地图,既有中心城里错综复杂的小道,也有一路上各个不知名的小镇,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暮光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竟然还有如此多比小马镇还小的城镇分布在中心城周围。
这些地图是为了让她使用追踪魔法来寻找聂克斯,但在她找到合适的施法材料前,这些也就只能铺在地上,就和露娜使用的一样,她要想找到聂克斯,必须得有件聂克斯长期使用的物品才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聂克斯的头巾,但在事故发生后就没有看见过它。
于是她只能寄希望于其他聂克斯使用过的物品,但她们到中心城才没几天,这里没什么符合要求的,已经有一队天马卫兵连夜赶去小马镇去拿聂克斯平时常读的故事书,而她则留在这里碰碰运气。但似乎幸运女神并没有站在她这边,她几乎把所有聂克斯碰过的东西都试了一遍,除了聂克斯穿过的衣服,连聂克斯叠的餐巾也没放过,甚至是那件柔光给聂克斯买的土气连衣裙,但从刚才的结果来看似乎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聂克斯还留在中心城内。
“斯派克,下一件!”
“我们已经找不到其他的了。”斯派克回答她,和小蝶一起站在暮光身后。
“那聂克斯的背包呢?”
“你早就试过了。”斯派克指着那只夹杂在一大堆试过了的物品里背包。
“那把那件瑞瑞给聂克斯做的衣服拿来,虽然她没穿过,但至少是她的嘛。”
“那个你也试过。”小蝶在一旁说道。
“呃~啊!我们一定还错过了什么!快去找!”
正当暮光要发火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飞快地跑去开门,把正想安慰她的斯派克和小蝶落在一边。啪的一声打开门,来敲门的是两位皇家卫兵。
“终于来了,”暮光如释重负,“我不知道有什么事让你们耽搁看那么久,但至少你们还是来了,那么快把东西给我。”她向他们伸出一只蹄子。
两位卫兵顿时懵逼,面面相觑了一会,一齐看向她,问道:“请问是什么东西?暮光闪闪女士。”
她的笑容僵住了,随后又挤出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啊,哈哈,真是有趣,我还因为你们卫兵都是很严肃的家伙,好了,快给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但我们真的没有,女士。”
“你们没有!?那你们还来这里干什么?我要聂克斯放在家里的故事书来施法找到她,这就是为什么赛拉斯蒂娅公主派你们去小马镇,既然你们回来了那就快拿出来!”
“我们说过了,我们没有,暮光闪闪小姐”
“那快告诉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没时间陪你们墨迹!”暮光朝他们吼道,声音响得足以吵醒边上熟睡的邻居。
“我们奉命来通知你,聂克斯已经找到了,她就在赛拉斯蒂娅天才独角兽学院的附属富马区里的一个私马庄园里,主马是一只名叫法汇的独角兽。公主殿下她已经在路上了,她让我们——嘿”
他们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一路飞奔的暮光撞倒,她没管倒在地上的卫兵,也没管地上的积雪,以极限速度飞奔着,雪地上难以转弯就直接闪现过障碍物,在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她就这样像支弩箭般前进,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看这速度应该已经跨越了几个街区。
“暮光,暮光!等等我。”斯派克向着那个方向大喊,跳过两名卫兵的身上,沿着街一路小跑着追赶上去。
“哦,我很抱歉,”小蝶从他们上空飞过,小声地说道,“我想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担心聂克斯,另外,非常感谢你们来通知我们,我很想把你们拉起来,但我必须追上去,所以很抱歉啦,希望你们谅解,我想暮光也很抱歉的,嗯,抱歉。”
作为天马,小蝶很快就追上了斯派克,她伸出前蹄抱起他,一同飞上天空,此刻暮光已经连闪带跳的跑出几个街区外,她们循着她的痕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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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拉斯蒂娅公主和一众亲卫降落在庄园前的院子里,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总会对法汇的节日装饰称赞不已,但现在这偌大的庄园里没有半点装饰,只有房屋中发出不算十分明亮的光芒。这让她不由的担心法汇的情况,这几个月来她一直想和法汇交流一番,开导开导自己的学生,但后者并不配合,他就把自己关在家中,每次她都在门口被管家无缺礼节礼貌地阻拦,就连学校里的工作也被他推辞。
当有卫兵告诉她法汇主动向他们通报聂克斯在他家时她还惊讶了一下。
“把法汇带上来吧。”她下令。
“他来了,殿下。”
她和她的卫队一齐看向天空,两名卫兵架着法汇缓缓落在地上。她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前把他送回家去的时候,之前他一直声称自己罪不可赦,把自己关在地牢里,非要她出动从勉强送回家。现在的他看上去精神不佳,这是他作为研究狂马付出的代价。但这也不是一个热水澡或一晚优质睡眠不能解决的问题,相比以前,现在的他鬃毛长的和杂草一样,也胖了好多,身上的污垢已经多到分不清他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看来他已经自暴自弃了。
看起来等聂克斯安全的回到暮光那里之后,有必要对无缺礼节好好关照一下,可不能让她的好学生就这样荒废下去,她心里这样想。
“辛苦各位了,”她对着卫兵们说,瞥了眼法汇,“我本来以为我们会在个更好的环境是见面,法汇。”
法汇甚至都直视她所在的方向,低着头,抬蹄指着身后的屋子,“聂克斯应该就在里面,我让礼节看着她以防她又跑出去。”
“那聂克斯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示意法汇带她进屋,边走边问,“我可不记得聂克斯知道你家的地址。”
“她当然不知道,是另一只马带她来的,他叫——”
“给我滚!”
门突然间打开了,里面飞出了一只陆马,没错就是一只高大魁梧,身穿花格子衬衫的陆马,当然他没有可能飞上天空,重重地落在地上,摔了个马啃泥,现在嘛应该说是雪。无缺礼节从门里出来,他此刻表现的并不符合他礼仪之名,他平日里柔顺的鬃毛有些毛糙,呵护仔细的单片眼镜上也有出现了裂缝。
“嘿,你给我听清楚了,是你不懂如何照护树。”陆马从雪中爬起来,回头喊道。
“我对树的照料是完美无缺的,而且不管怎样,既然我已经买下了它,就轮不到你来管,何况你还砍断了它的枝条。”
“但他们都是不好的枝桠。”
“可我就需要这样的,我已经说了,既然我买下了它,我想怎样就怎样。我可是打算把它吊在天花板上并把它打扮成一个天然的吊灯。”
“你怎么可以对树这么做?”他抖掉身上的积雪,向着门步步逼近,“树就该立在地上,而不是吊在天花板上!”
“你懂什么?等我把它弄好你就会知道这是多么艺术的设计,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别试图激怒木材杰克让他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学会什么是对树的照顾。”
“那些装饰可是来自最好的——”
“容我打断一下,各位,请冷静。”
听到赛拉斯蒂娅公主庄严而平静的声音,正在争吵的两马意识到自己最为尊敬的殿下就看着他们,赶紧停下,向着她行礼,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让您失望了,老爷,”礼节理顺鬃毛,对法汇轻声说道,“我不是有意让您在殿下面前丢脸的,我只是在阻止这个莽夫破坏家中的装饰。”
“木材杰克才没有破坏它,”木材杰克站得笔直,“那些枝条对树有害,我是为了它更好的生长才对它进行修剪。”
法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赛拉斯蒂娅公主解释:“尊敬的殿下,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木材杰克,他——”
“贩卖同心节的节日树和木材,”她接过他的话,“杰克,你不是该和你的朋友在甜圈乔的店里聚会吗?”
“哦,那个派对已经结束了,”木材杰克看到公主如此清楚自己的底细放松了下来,“我在回旅店的路上碰见了小雪花。”
“那你为什么又把她带到这里?”
“本来是要把她送回城堡,但她强烈要求带她来这问法汇问题,看她坚决的样子木材杰克不忍拒绝。”
“那聂克斯现在还在吗?”她问无缺礼节。
“是的,殿下,您的妹妹和银甲王子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把他们带到书房后就出来了听到一阵声响后发现是这个莽夫正在砍我家树的枝条。”
“不是砍,是修剪!”
“请冷静,”她阻止两马再次陷入争吵,“那露娜和银甲还陪在聂克斯身边吗?”
“什么!?银甲陪着聂克斯?”
所有的目光看向飞驰而来暮光,她在赛拉斯蒂娅公主身边停下,身上还带着魔法的微光,她扫视一遍这场所有马,跺蹄喊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谁允许他见聂克斯了,他是这次事件的起因,他去哪儿都不该在聂克斯身边。”
“别紧张,暮光闪闪,一切都已经解决。”
所有马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去,露娜从楼上走下来,银甲跟在她身后几步,还有聂克斯,她一看到暮光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一阶阶跳下。
“聂克斯!”
暮光推开门边的管家,冲上去,把聂克斯紧紧搂着怀里,看着聂克斯的笑脸不住地留下泪水。
“你还好吗?我可担心坏了,你当初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出逃?下-下次别这样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怎么会来这里,还和银甲呆在一起?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中伤你的话?”
“额-暮光,你要勒死我了。”
她赶紧放开蹄,让聂克斯好喘口气,然后把蹄子搭在她身上,“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想你了。”
“放心吧,暮光,就从我们打听到的消息聂克斯这个晚上有着好心马的帮助,没有什么大碍。”露娜和银甲走过来,但并没有安抚住暮光,她冲到聂克斯和银甲中间,把聂克斯护在身后。
“你来这里干什么?”暮光问他,“你是在担心聂克斯把法汇洗脑重新召集夜之子吗?还是说你是来逮捕她?!”
“我没有。”银甲平静地回答,他向前几步想要解释,但却引起她的警觉,把聂克斯护得更紧,似乎在担心他会冲过来抢走聂克斯。
“哦,那你是来确认下露娜公主没被洗脑的吗?嗯?你不是总想——”
“我向你保证,他现在包括以后绝不会有这种想法。”露娜想上来解围,但暮光的偏执让她听不进去任何话,抱起聂克斯向外走去。
“我想等他回到后又会有这种想法的,毕竟从他来之后对聂克斯都是这种态度。这些乱子都是他惹得,要是没他聂克斯也不会跑。”
“我知错了,小暮,你——”
“我现在不想听,银甲!”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这是个漫长的夜,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带她回家。”
“但——”银甲还想辩解,但暮光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又把他想说的话全堵在嘴里,什么也说不出。无奈,他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出去。目睹这一切的赛拉斯蒂娅一群马都没有阻拦,傻子都知道这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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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敲门声把瑞瑞从沙发上拉起来,她跑去开门,关切地问道:“我们正在想你们两个去哪里了,暮光呢?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小蝶和斯派克走进门,在门前的毯子上擦干蹄上爪上的积雪,瑞瑞把门关上,“本来是在一起的,但有卫兵告诉我们聂克斯找到了,然后她就丢下我们一马跑去了,她一路闪现我们根本追不上。”斯派克说道,“不过还好,我们在去法汇庄园的路上碰见了她带着聂克斯和银甲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但银甲干嘛也跟着她们?”
“哦,我知道为什么,”萍奇派跳进来高高举起蹄子喊道,“一定是因为他们进行了一次心与心的交谈,已经达成共识重新和好啦!让我们来办个‘庆祝聂克斯被找到’派对吧。让我去找找我的派对炮——”
小蝶用翅膀拍了拍她的肩,“呃,我不觉得暮光在这个时候还有派对的心情。”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这时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吓得小蝶一声尖叫躲到萍奇身后。暮光走了进来,随后是聂克斯,再是银甲。
“姑娘们,能帮我一个忙吗?我要你们看着聂克斯一段时间,如果我爸妈或韵律回来的话告诉他们来下厨房。”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亲爱的。”瑞瑞退后几步给他们让出通道。
暮光打开厨房门,示意银甲先进去,“因为有些事我们得好好谈谈。”说完她拉上门,移门撞到门框的声音有吓得小蝶跳到萍奇背上,又因为失去平衡而摇摇欲坠,瑞瑞赶紧用魔力拉住她。
“既然已经找到聂克斯了,大家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大家确实很高兴,萍奇派,”瑞瑞用魔法扶着小蝶平稳落地,“但看起来派对应该留到明天晚上,不是吗?”
韵律、夜光柔光还有云宝和苹果杰克都回来了,从她们的表情上看都很是高兴,毕竟聂克斯已经找到了,劳累到这么晚,大部分的马刚躺下就枕着柔软的枕头入眠。
但瑞瑞还记得暮光吩咐的话,她在门口拦住韵律、夜光和柔光,把他们带到后就跟着她的朋友和聂克斯一块上楼,这是暮光的家事,她们不想介入,而有些话也许不该让聂克斯听到,二楼是回避他们的最好选择。
然而过了很久,厨房里还是一片寂静。五只马围在一张桌边,银甲孤零零的在一头,剩下的坐在另一边,大家都闭紧了嘴盯着银甲,这种审判罪犯的感觉让银甲内心感到不安。这样的沉默是很难熬的。
终于,柔光忍不住开口了,“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要对聂克斯说这种话,银甲?”
“我以为聂克斯没有在偷听。”他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何要说出来?我想我们家的教养远高于此。”
“我明白,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我本不应该这样说,但让我忍不住说的原因是差点砸到我们的横梁,想到如果没有萍奇的提醒暮光和韵律都有危险,我就想找一只马来指责。”
“难道你认为聂克斯是该被指责的对象吗?”暮光尖锐地问他。
“这,暮光,我本来以为聂克斯是唯一呆在横梁上的马。”
“而事实并不是,是有一只独角兽在上面袭击了她。”
“我知道,”银甲继续说,“露娜和我抓到了那只独角兽,他是个记者,就是那天来骚扰你和韵律的那个,你没忘记吧。”
她和韵律对谁了一会,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要袭击聂克斯?”
“他想要写一篇关于聂克斯的报道,他要让所有马知道公主们对外宣称聂克斯被关押是个谎言,实际上聂克斯还和你住在小马镇。他认为必须拍张照片才能让他的报道更有说服力。他要让全小马国知道噩梦之月仍然逍遥法外。”
“听上去你们两个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暮光讽刺他,“我想你们一定讨论了几个小时关于聂克斯如何统治小马国。”
“小暮,我认错了,”他尽可能放低自己的姿态,“我知道这都是我的误解,我的臆想。”
“真的吗?”暮光把凳子往前挪了一挪,“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你,要是没有马找到聂克斯,或者是像你这种马,她可能受到伤害,或者就被丢在雪地里,这么冷的天里不是谁都能熬得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银甲站起来,看着窗外的雪,“我承认,暮光,是我搞砸了,你哥哥我似乎很擅长这个,我让自己被一只满身是洞的虫子控制,在水晶帝国又被黑晶王禁魔。而现在呢,我又让自己的恐惧控制了自己,我本该相信公主,相信你。”
“那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害怕,”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害怕我会失去你,我本以为是因为我怕聂克斯会把你夺走,但现在我明白了,你是赛拉斯蒂娅公主的学生,你是谐律魔法的传承者,小暮。而现在你又是一位敢为自己女儿独赴深渊的母亲,我在想…像你这样伟大的母马还有什么需要地方她的哥哥?”
“我想对于我这个哥哥的所作所为,你大可以不在把我当做哥哥,即使你曾经需要过。”
他听见一阵马蹄碰撞地板的声音,他把头转回来,看到暮光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走动着,她双耳低垂,鼻子不断地发出抽泣声,时而愤怒,时而踌躇,不自主地咕哝着,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别马听到她内心的争吵,其中有几次,她的声音突然增大,有左顾右盼,不知在和谁激烈的争吵。
一段时间过去,她终于平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夜光伸出蹄来关心她,被她推了回去,她看着银甲,开口道,“我明白你的苦衷,银甲,你一直都是我的哥哥,虽然我现在很想把你变成一株仙人掌。但我觉得给些时间看看你的表现在考虑是否信任你是个不错的主意。”
银甲点了点头,慢慢坐回位置上,“我明白。”
“那随便感谢你帮露娜找到聂克斯,”她还对大家说道,“好了,已经这么晚了,大家也该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事情呢,看不能累着。”
大家都点头轻轻地起身,推开门,向外走去,先是夜光和柔光,再是暮光和韵律,韵律跟在她几步之后,等在门口看着银甲,看到妻子在等自己他笑着迎上去,希望听到几句安慰的话,但韵律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便转身上楼,听到一声锁门的咔嗒声,他清楚自己今天只有在楼下的沙发上过夜了。
银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眠,他从走廊的出轨中找来枕头和毯子,想让自己睡的舒服些,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屋内渐渐平静下来,他可以听见楼上房间里的讨论声,这些声音应该是暮光和她朋友们以及斯派克的,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来她们是在讨论自己的事。
最后连她们的声音也停止了,屋内愈发安静,甚至能听见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这是个典型而美好的同心节之夜,但他就是无法安眠,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他开始想起韵律,他当初为什么会这样说聂克斯,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时自己很生气,怒火的确会让你不知不觉地说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那他有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对韵律也说过这种话呢?
他有些担心,要说自己有意向韵律说这些话的话他肯定不承认的,因为他爱她。
他从厨房中出来后就知道在暮光那边他已经取得了进展,但在韵律这边,他从来没见过韵律对他这么生气。她向来是家中的太阳,让家温暖,让他和暮光微笑。如今她对他这样,让他觉得比邪茧女王和黑晶王加起来还恐怖。
“银甲舅舅,你在下面吗?”
一个轻轻的声音止住了他的思考,他坐起来,放出一个照明魔法,角上发出轻柔的白光,照亮房间,他看到聂克斯从楼上下来,身后背着只小枕头。“对啊,我在下面,你干嘛要下来,你不该和她们睡在房间里吗?”
“云宝黛茜的鼾声太大了,还有萍奇派一直发出刺啦声,我想她一定是睡在一堆气球上了。”聂克斯跳下最后一级阶梯,跑到他身边,“你介意让我挤一挤吗?”
“这,我可不敢随便答应你,”银甲回答她,看着她爬到边上的座位上,“暮光她一定不想你下来和我在一起,我现在…怎么说呢,有些不方便和——”
“你是被处罚了吗?”
听到这句话他愣住了,想了想,他都已经没得床睡了,家里马都对他的所作所为生气,韵律可能还会罚他用牙刷去清理整个水晶城堡。“哈,”他最后笑了声说道,“我想是吧。”
聂克斯把头靠在自己的小枕头上躺下,打了个哈欠,“就因为你说的话吗?”
“对啊。”
“那可真是愚蠢,”聂克斯枕着枕头转过身看着他。
“怎么了?”
“因为我都已经不生你的气了,连我这个当事马都不生气她们还有什么可气的?”
“你为什么不生气?”银甲问她,同时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你就是因为听到我说的话而出逃,但你在梦中见到我时,你却没有逃避,这是为什么?”
“啊~我不知道,”她又打了个哈欠,“我记得在你找到我之前我还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事,说来也怪,我竟然能听到一段钟声,我还看见你也在敲钟,那个时候你是笑着的,之那以后我就觉得你没那么可怕。“
“我很高兴你不觉得我可怕,”银甲爬下沙发,“但我不能留你在这,你应该在暮暮她发现之前回去。”
“我都说了这很愚蠢,”她坚持不想回到充满云宝鼾声的房间,“跑掉的马是我,而暮光却没有惩罚我,你只不过说了几句刻薄的话,我知道你没有做什么坏事。”
“是啊,但作为成年马我比你明白的多。”他走到聂克斯的新“床”边,“快起来,我要把你送回床上去。”
她死死地抱住枕头蜷成一团,“不要,云宝太吵了,比斯派克感冒的时候还要糟糕。”
银甲已经准备好用魔法把聂克斯拎回房间,但最后叹了叹气,取消了魔法,转而拿出一张小点的毯子盖在她身上,确保毯子不会滑落后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对聂克斯说。
“要是明天暮光问你你要说你是在我睡着后下来的,一言为定?”
他只得到轻轻的呼声作为回应,他看到聂克斯已经闭上了眼睛,也对,这一天的劳累让他也忍不住眼皮打架,更何况一只幼驹呢。
他闭上眼,角上的光芒熄灭,当屋内一片黑暗时,就会发现还有另外一个光点,光芒从一只紫色独角兽的角上发出,她看了看睡着的女儿和哥哥,满意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安,bbbFF。”
~~~
“殿下,小蝶女士到的比计划中的早,而且有事求见,要我们带她上了吗?”
“恩,”赛拉斯蒂娅公主看着正在搬运冰雕的仆马们,他们要把这座冰雕搬到城堡球形大厅中央的长桌上,马上这里将进行同心节宴会,她亲自来视察一番,一切装饰都已就位,刚才火车站的马已经来过确认每一位被邀请的小马的车程,车站外的马车也已经就绪,保证可以把每一位来客送到城堡。看到每件事都按照计划进行,她很是高兴,也说明暮光的习惯也不是凭空产生的。
“早上好,赛拉斯蒂娅公主。”
她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米黄色天马,“早上好,小蝶,希望昨天辛苦到很晚的小马们能有个好梦。”
“我想大部分是有的,”小蝶回答,“但这也是我早早来这的目的,我出来时瑞瑞还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而云宝黛茜还没有醒来,我想其他马要迟一点才能到。”
“那顺便问下银甲怎么样了?”她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韵律罚他睡沙发,别的倒没什么。”小蝶小声的说。
“哦呵呵呵,这样才是真正的和谐嘛,这是就该来杯我最喜欢的冷饮。”
赛拉斯蒂娅公主和小蝶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原本是一颗心形的冰雕现在已经变成了个微型热带小岛,底座也覆盖着沙子,上面还点缀着贝壳和海星。岛上长着成片的椰子树,周围环绕着冰做的海风,一只缩小了的无序坐在秋千上荡着,向她们挥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公主看到他不免有些头疼。
“别紧张,我的太阳女士,”他跳下秋千,走下来变回正常的大小,打了一个标志性的响指,这冰雕又变回之前的模样。他凭空变出一封卷轴,哗啦一声打开,上面是一件件要做的事的明细,有打过勾的,也还有画着红圈的,当然还有着太阳徽记。
“尽管你想把我送到世界的角落,但这种琐事总会上门来找我,顺便一提我也是被邀请的嘉宾,来陪我最好的朋友小蝶来过节。”又是一个响指,他、赛拉斯蒂娅公主和小蝶都穿着浴袍,躺在一张粉色的大床上,脸上敷着草莓果酱面膜。
“够了,无序。”赛拉斯蒂娅公主用魔力驱散他的把戏,有些生气,“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我当然不止是来玩的,我只是觉得你这张清单上的事,与其按部就班,不如来个蒙太奇。”无序搓着手看着她。
宴会从中午就开始了,这里云集了来自小马国各地的居民,作为重要嘉宾,暮光闪闪和她的朋友们的家庭都收到了邀请,各马都在此地与家马团聚,所有的来客们都对自己的所见连连称奇:长着脚自己跑到碗里来的点心,像蜻蜓一样飞来飞去的酒杯,蛋糕上下着糖霜的云朵……甚至还有个逆流而上的果汁喷泉,在空中形成一颗看起来熊熊燃烧的同心节之心。
不得不说,无序在这方面的造诣真是无马能敌,如果他能管得住自己的性子的话。
“嘿,姑娘们,我的耳朵好像有点痒,小蝶你来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虫子飞进去了。”无序突然捂着耳朵,正当小蝶凑上去看时,他松开手,左耳中飘出一张纸牌,他捡起来有塞回去,摇了摇头,从右耳中掉出一栋叠好的纸牌屋,正巧落在暮光闪闪的桌上。“瞧,你们猜不到我的脑袋中会掉出什么。”
“我想把你变成石像后你的脑袋里就掉不出什么东西了。”暮光没好气的说。
“啊,别紧张,暮暮,他本性就是这样。”小蝶解释道,随后对无序说,“那你能低调点吗?聂克斯马上就要来了。”
“真没办法,”他说着打了给响指,纸牌屋就自己散落叠成一叠纸牌,他向暮光鞠了下躬,“现在满意了?”
“当然,”暮光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聂克斯向她走过来也就停下了,她把聂克斯拉到身边,指着无序,“聂克斯,这是无序,快问声好。”
“你好。”
“好了,你已经见过她了,”暮光赶紧把聂克斯从无序身边推开,“那就——”
“别急啊,暮暮。”无序弯下脖子,后半身漂浮在空中,脖子像蛇一样环绕着暮光,“得让我好好看看她嘛,是吧。”他转向聂克斯,聂克斯也同样好奇地看着他,围着转了几圈,他回到小蝶身边,俯下身,贴到小蝶耳朵边,把手放到嘴边好像在讲悄悄话,但声音大的足以让周围马听到,“她可真可爱,等她长大了我就与她携手完成我们统治小马国的大业,哈哈哈…”
“他只是在开玩笑。”小蝶拉住将要暴起的暮光。
“啊,我想这是个玩笑吧,”无序语气中带着悲伤,但脸上依旧是笑容,“真是悲伤啊,谁能料到月亮上的黑马和玩笑之灵都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自己了,这还都拜你们这些小傻瓜所赐,还有那个你们称作友谊的巫术,哎~~”
“哦,你刚才说到了什么?”暮光笑着朝他挤了挤眼睛。
“啊,不不不,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刚才有说话吗?你们听到了吗?”
“当然,而且还是你想要说的,”暮光笑着,“得了,就说出来吧,你也已经和我们交上朋友了,对吧,小蝶?”
“没错,”小蝶也对无序说,“你知道你是想说的。”
“不不,我说的时候可没这么想,你们不能——”
“说出来!”她们异口同声地喊。
“不。”
“说!”
“偏不!”
“说!”
“哎~”他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友谊是魔法,怎么样,开心了吧?”他看了看她们,有把头别开。
“当然,”暮光点点头,和小蝶聂克斯一起笑着。
“好啊,好啊,你们就笑你们的吧,我还得去找点别的乐子,让更多的小马笑笑。”他“啪”的一声消失了,但很快边上就传来他标志性的笑声,以及云宝的怒吼。
“混蛋,快把我们变回来。”
她们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云宝身上的衣服和鬃毛全变成了萍奇派的粉红色,她正追着无序,而后者在空中飘来飘去,就是抓不到。
“为什么要变回来呢,云宝?你看看萍奇是多么享受这个啊,你不能接受朋友的爱好吗?”
“哦,看看我的鬃毛,就像个彩虹!”萍奇顶着一头彩虹色的头发,蹦蹦跳跳地跟在追逐的二马(龙)后面。
“暮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萍奇时说她很古怪吗?”聂克斯拉着暮光的衣服问。
“记得,怎么了?”
“我现在想说无序是另一种搞怪,不是吗?”
“哈,聂克斯,对他的性格你还有的认识呢。”她对聂克斯说,看着小蝶飞向打闹中的三马组,希望能够在事情闹大之前平息住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