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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彩云来到夏至轩,明月还在书房抄书。

彩云让张嬷嬷在门外等,自己进了书房。

“老夫人让我来看看,大小姐经书抄写得如何?”书房内,彩云冷漠的声音响起。

“表姑,您能否跟老夫人求求情,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手好酸,你看,笔都握不住了。”少女的声音可怜兮兮。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支笔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接着便是小丫头的惊呼:“小姐,墨汁撒了,呀,这是您才抄完的,全都被墨汁淋到了,又得重新抄了。”

彩云一声叹息,“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抄吧。”

张嬷嬷在门外听得眉开眼笑,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稍微给一点教训就会知道收敛。

不过,上次她扇自己巴掌的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既然落到她手里,就别怪她手下无情。

就在这时,张嬷嬷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么毛躁,这可是小姐赴宴时要带的首饰,若是摔坏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好像是她上次教训过的那丫头,叫什么碧云。

张嬷嬷被她话中说的首饰吸引,不自觉地就往二人位置靠近。

只见一个面生的丫头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赔不是,碧云不耐烦:“赶紧将东西收起来。”说完便走了。

那丫头慌慌张张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然后朝着卧房那边去了。忽然,张嬷嬷眼神一亮,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后就往方才小丫头那个地方走去。

那里一处草丛中,赫然躺着一支金钗。

张嬷嬷用帕子将东西包了起来,小心放到胸口的位置,心里已乐开了花。

她没发现,在她转身走后,早已经离去的碧云去而复返,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

“小姐,老夫人让您去松鹤堂。”

几日后的早上,夏蝉从外面进来禀报。

明月写字的手一顿,这时候唤她过去?

“知道是什么事吗?”明月问。

“是二夫人来了。”夏蝉回道,这几日她跟在碧荷身边,已经了解了府中大致的情况。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明月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十三了。”

明月突然想到,后日就是清明,赴长公主府踏春宴的日子,薛氏上门,应该就是为了这事。

整理下衣衫,明月带着夏蝉一同去了松鹤堂。

薛氏与关明珠、关明琪坐在雷氏下首,彩云依旧站在雷氏身边,李氏也到了,只是此时人还在地上跪着。

明月一惊,慌忙走了进去,站在李氏身边朝雷氏请安。

雷氏看到了,也听到了,却装作听不见看不见,自顾与薛氏几人说话,将母女二人晾在正中,恭恭敬敬跪着。

明月稍微移动身子,想要看看李氏,手刚拂开李氏的头发,雷氏带着怒气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越发没规矩了,给长辈行个礼都做不好,看来要找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教教你规矩。”

这些日子,雷氏借机多番为难,以为关远山和李氏会向她低头,却没想到他们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让她很是不满,好几日都闭门不见。

今天刚好薛氏她们过来,她便想趁机给李氏和明月二人一点教训,好让她们在薛氏面前失了面子。

令雷氏没想到的是,明月和李氏没有如她想的那般求饶,反而是明月的惊呼让她觉得心头一跳。

“母亲,母亲,您别吓我!”

上一刻还直挺挺跪着的李氏突然就往旁边倒去,明月眼疾手快拉住她衣角,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生生将人拉在了自己怀里。

只是此时她膝盖下没有垫子,突然增加的重量让膝上压力陡增,在梆硬的地板上硌的生疼。

不过此时她没心思管其他,将李氏扶稳后她就在李氏身上翻找,终于找到一个荷包,快速拿出里面的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喂到她嘴里。

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薛氏和彩云都凑过来查看情况,雷氏稳稳坐在罗汉床上,不安的眼神泄露了她此时的慌张。

明月跟赵嬷嬷一起将李氏扶到椅子上坐下,李氏这时意识渐渐清明,对上明月担忧的视线,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在惨白脸色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弱不禁风。

“这是怎么了?”薛氏在旁问道。

明月平复心绪,对着薛氏道:“母亲早年落下病根,无法根治,只能慢慢调养,受不得外界刺激。”

话虽然是对薛氏说的,但是在场人都知道,这是明月专门说给雷氏听的。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雷氏便要担上一个凶狠霸道、蛮不讲理,欺负病弱儿媳的名声。

“跪一下就不行了,以后也不必来给我老婆子请安,你的礼我受不起。”雷氏依旧端着架子不依不饶,心中其实也在心虚。

“您莫要生气,大嫂病着都要给您请安,足见她的孝顺,今日之事谁也没想到,您可莫要放在心上。”薛氏在旁劝慰。

有了台阶下,雷氏冷哼一声,对赵嬷嬷说:“还不扶你家主子回去,请个大夫来,不然出了什么事,老婆子我可担不起。”

明月和赵嬷嬷立即就要扶李氏出去,雷氏却将明月留下,赵嬷嬷让她安心,出去后自吩咐人准备软轿过来。

雷氏让明月留下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长公主府踏春宴之事。

“你母亲病着,你的经书尚未抄写完毕,这次宴会便都不要去了吧。”

雷氏此话不是商量,就是告知。

明月低着头,方才因为李氏病倒的惊惧还未褪去,此时手中帕子搅动着,良久不敢吱声,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模样十分委屈。

薛氏忽然出言反对,“母亲,此事怕是不妥。”

雷氏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这个往日乖顺的儿媳今日为何与她唱反调。

薛氏不慌不忙,解释:“这回设宴的可是长公主,长公主身份尊贵,能得长公主相邀赴宴,那可是天大的面子,怎好推辞。”

薛氏这么说并非好心,因为关府正是借了将军府的面子才能得到请帖,将军府不去,她们却巴巴地去了,岂不叫人笑话。